七十年代知青媳妇跑路后(260)
“大家如愿听完了整篇文章,想必被里面的无稽之谈惊讶住了。要我说,写类似文章得要十分了解厂内情况,而且要有一定的眼界才行。似这位程同志,一个从小地方来的,眼界不行,文章把控力就一般,我的建议是把他这篇文章立刻剔除出去。”
她就知道,只要是关于杨浩仁,准没好事儿。是,对方是救过她,但是当时她爸妈亲自领着她去杨家道谢,并且提出要给丰厚补偿。
杨浩仁清高,直接拒绝。不过这是他的主动行为,和自己可没什么关系。另外,就算杨家再三拒绝,父亲还是支付了杨浩仁养伤期间的营养费。
从那时候起,她的这份恩情应该已经还完了才对,她不可能因为对方拉了她一把就以身相许,顾他一辈子吧?另外的另外,关于杨浩仁救她这事儿,文娟其实也有话说——
当时整条产线都是杨浩仁负责,一来他是工厂的技术骨干,刚从外面学习回来。二来当时新来的那批机器就只有他和少部分人知道该如何操作,其他人都是被选出来过去学习的,她因为在一线表现的非常好,才被选为了代表。
在过去之前,或者说在事故发生之前,她对进入车间必须挽起头发这种事完全不知情,过后她才从别的渠道知道还有这个规定,只能怨杨浩仁没有提前通知她。
严格来说,整件事情都是杨浩仁的失误,对方最后的举动只是弥补了他的失误而已。不过,这么多年他坚守岗位,坚守在省纺织厂,固然值得表扬,但要因为他的这些特质而批评其他领导就不对了。
这种心态更是要不得!
文娟越想越生气,但是这些事情又不能公布,那样大家只会觉得她文娟强词夺理,所以这么多年她只是在心里吐槽吐槽。
要说往年厂里一部分老资历,尤其是和杨浩仁来往密切的那部分,经常在背后说三道四,她都不稀得管。和这些相比,很快就有人往上提意见说不想和杨浩仁当同事,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一次,有些文娟知道有些不知道。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杨浩仁又不是完全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我不认同文副厂长的说法,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不评价文章的内容是不是有失偏颇,但从开头到结尾通篇读下来,我觉得这是一篇不错的文章,表达的思想也很准备。当然了,如果要发表出去,肯定要经过多次修改。”
说话的是工会主席,也就是齐和昌的顶头上司。不过她明年初就到了退休年纪,这两年很少过问这种具体的事务,只把握工会大方向运行。
工会,一个替工人说话的部门。
如果不是因为这篇文章是要发表出去,目的是为了推动这次交流会顺利进行,需要考虑工厂本身的影响,不然她真觉得这篇文章应该让每个领导都带回去一份儿,有事儿没事儿读一读,看看里面的事情自己做到了几分。
“汪主席,这篇文章已经偏颇到骨头里,后半部分几乎全是他的猜测,没有半分真实,你竟然觉得这样的文章稍微改改就能刊登,你的稍微改改难道是要把后半部分全部剔除?”文娟寸步不让,有些事情她不说,她能忍受,但这不并不代表其他人可以欺负到她头上来。
她文娟在省纺织厂也干了这么久了,正儿八经从一线工人做到了副厂长这个位置,难道她会是好欺负的?
这篇文章里明确提到了她本人,虽然没提名姓,但是就问问,在省纺织厂内,谁不知道当年杨浩仁救的人是她,这明摆着是讽刺她不知感恩吗?这样的文章要是能发表出去就是做实了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边了,我倒想听文副厂长说说当年的事情,您是怎么看的。”一直没说话的齐和昌突然开口。
文娟皱着眉头,不想说。
“是啊,您一口一个文章后半部分纯属子虚乌有。那副厂长,你就好好和我们说说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呗?”曹进路跟着开口。
“您现在说还不算晚,三天前我们开会讨论,最后选出以杨三叔作为主人公进行创作,齐主任把任务传达给了参与的所有工厂,到今天下午成品陆续都会交到工会办公室,之后就是文章展评,到那时候不是的事情也会成为是,您可想清楚了。”蔡晓玲在曹进路的话上补充说明。
他们俩开了个头,工会其他干事纷纷附和。
现在这种时候他们工会当然要拧成一股绳了,而且大家确实都想听文副厂长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故发生那天,恰巧省纺织厂集体放假。
当时在厂的工人也只知道,杨浩仁因为救人被机器砍断了手指头。这还是因为他在省纺织厂里算是个名人,后来每个车间还都派代表去医院看望过他。不过,那会儿他的状态非常糟糕,之后他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才再次出现。
不过,他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先是去仓库,又又去后勤部,再来就是看大门。
大概是因为大家就没有看到过程,过后消息又迅速沉寂下去,所以在当时杨浩仁的义举并没有得到宣传和赞扬。对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然,而不知道所以然。
文娟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过他也不怕,犹豫着就把当时的事情说了。
整体和大家知道的没有多大区别,区别就在于作为唯一的女同志,杨浩仁没有叮嘱她注意事项,导致她的头发差点被卷进机器,危急性命。
她当时有多害怕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提起这些事情,文娟非常平静。至于最后一段,她更是一笔带过,好像并不愿意刻意针对谁。不管怎么样,杨浩仁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还不至于恩将仇报。
但是,他说完之后,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这可是文娟哎,省纺织厂只要谈判就没有谈不成的文副厂长,会忍气吞声到这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事情发生的十年前,文副厂长和家母正好在一车间三产线。厂里本来属意家母去参观学习,被她以年长,适应不了新的产线而拒绝。因为抱歉,还向当时的领导推选三线长,最后定下的名额却是文副厂长。”
“你这是污蔑,”文娟立刻站了起来。
齐和昌继续,“事故发生后,听说是因此才酿成大祸,家母曾经亲自上门找文副厂长,骂你不听劝。当时出来应门的是文主任和齐秘书,他们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把家母送回了家。”
“不知道文副厂长记忆里有没有这段?”
齐和昌声音低沉,没什么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喜怒。不过此时,他的眼神却很有压迫感。
听齐和昌这么说,刚刚还因为文娟的话而决定重新揣测这整件事情的大家又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主要齐和昌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省纺织厂家属院长大的都有所耳闻,谁都不觉他在信口雌黄。
怎么说呢,在大家眼皮底下长大的小孩就是有这个优势,那就是从小就不说谎的孩子,长大之后他说啥大家都会下意识相信;相反你从小就鬼调,爱说谎,爱闯祸,长大了你说什么话别人都不会当回事。
这就是刻板印象。
当然了,这放在齐和昌这里算是优势,如果是其他调皮的孩子,可能就是劣势了。齐和昌不算乖孩子,他打架斗殴收小弟。但是另一方面,他孝顺父母,尊老爱幼,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要承担一些家务,后面抓间谍,入伍当兵,口碑瞬间逆转。
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成了别家孩子。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齐和昌都不会信口雌黄。
文娟表情呆滞,整个人僵住了,齐和昌在说什么?这件事情发生过吗?没有啊,她完全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