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被砍后飞升了(37)
虽然是被夸了,但白岑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揽月也没有叫她回答的意思,维持着满意的笑意继续道:“你修为虚浮,是该比旁人努力才是。跟我来吧,莫误了吐纳的时辰。”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前一刻才有另一个声音说了同样的话。
白岑面色顿时古怪,叶弄池倒是不加掩饰,圆润的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如何?我说的你不信,你师父说得总要信了吧?”
白岑仗着夜色正浓,叶弄池见不到她的神情,狠狠翻了个白眼。
揽月说完便转身带路,白岑连忙追上去,这时才发现,揽月虽看着走得不快,实际上要她小跑才勉强跟上。
白岑没问去哪儿,总归揽月会带她到最合适的地方。她的腿本来酸痛,这么一路下来,竟然有些习惯了,痛楚都消了几分。
夜间山间不好走,白日里清雅的竹林此时却影影绰绰,活像藏了什么怪物。
白岑一路忐忑,㳖㳸过了半晌,终于眼前一亮。
出了竹林,视野一下开阔起来,是处断崖。
断崖极高,白岑站在此处,只觉鼻尖呼吸一清,凡尘浊气都远离此地一般。
而月亮又极近,当真是伸手可揽月。
白岑心头一动,看向揽月仙尊。
揽月不知在想什么,也抬头看着月亮出神,察觉到白岑的目光,她露了个笑。
“上一次到这儿来,还是训我那两个徒弟的时候。一晃竟百年已过。”
她说的徒弟自然就是宗主和叶弄池,大概是难得又收了徒弟,揽月此时倒是有耐心,跟她说起往日来。
“说起来,这处还是我寻到的。我瞧着这里灵气不错,便在这青麓崖定居了。”
原来如此。
叶弄池此时也安静下来,坐在白岑肩膀上呆呆地看着这轮百年未变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岑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时宗主和……开山祖师,也是在此吐纳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肩上的叶弄池莫名一抖,没等白岑搞清楚缘由,就听揽月飞快否认了。
“那倒不是,只有二徒弟,就是如今宗主,每日来此吐纳。那个不争气的大徒弟,别说吐纳了,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白岑静止不动了。
这话虽短暂,但足够白岑消化半天。
白岑缓缓扭头,盯着假装伤春悲秋看月亮的叶弄池一动不动。
叶弄池眼看着糊弄不过,这才轻咳一声,转过头竟然依旧振振有词。
“这便是天才。”
白岑觉得离谱。
所以这个口口声声催促她修炼的人,实际连一天吐纳都没修行过?
大概是想到过往年岁,揽月的心情极好,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断过,这会儿又不知想到什么,甚至直接笑出了声,随后才强忍了笑意。
“那混小子做的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还是不耽误你修炼了。”
说罢,她指着一出空地,白岑望过去,这才发现,那里竟有个四四方方的修炼台。
“时候正好,去吧。”
白岑依言过去,叶弄池也借着这个机会抛了方才的话题。
揽月仙尊应该是没想到有人已经筑基了却不会吐纳,根本没有管她的意思,好在叶弄池早有准备。
闭上眼睛的那刻,白岑感觉到额间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叶弄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灵气顺着我的手运转三周天,随后便可感知天地灵气。”
白岑放下心来。
她试着调动体内灵气,聚集在额间后,肩上传来痒意。
“这里。”
……
揽月仙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白岑,眉眼间满是欣慰,还有一丝怀念。
片刻后,周遭灵气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争先恐后地向白岑体内流去,揽月看着她,不自觉夸赞出声。
“倒是有悟性。”
然而下一瞬,揽月眼睁睁看着这些灵气进了白岑身体,后又丝毫没有留恋地从她体内出来。
揽月的笑容消失了,直起身子,眉间也皱了起来,紧盯着白岑不放。
不是错觉,那些灵气好似只是短暂地穿过白岑的身子,一丝一毫也没留下。
白岑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她依言照着叶弄池所说运转灵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真觉得体内浊气去了不少。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白岑睁开眼,所见竟真的比先前清明,人也没了疲态。
所谓吐纳之法,竟真有此奇效。
这是白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练气,不由有些兴奋,只是叶弄池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在看哪儿,她睁眼半天,他竟然毫无动作。
白岑挑了挑眉,只当他今夜故人重逢,是敏感的少年心发作,转而把视线投给了揽月。
对上她的视线,揽月笑意盈盈。
“修炼完了?”
“是,师父。”
白岑有些兴奋:“青麓崖的灵气当真纯粹。”
“自然。”
揽月走了过来,同白岑坐在一处,共同俯瞰百年间风头无两的宗派。
“不仅是青麓雅崖,整个飞羽宗都是灵气汇集之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白岑当真佩服起来了。
“能选在此处作为宗派立足之地,师父当真有眼光。”
揽月略一挑眉,笑了起来。
“你当这几座山原本就是我的?”
见到白岑茫然的神情,揽月失笑。
“我们那个时候,正是乱的时候,有点本事的都占山为王。当时我能保住的,也只有一个青麓崖罢了。”
说着,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其余几座峰。
“余下的这些,都是我那徒弟打下来的。”
“打下来的?”
白岑惊讶。
叶弄池好似这会儿才回神,听到这话不满了,又飘了起来。
“哪里是打下来的,说得好像我很好斗一样。分明是他们来挑衅,敌不过我,自然就交了山峰。”
叶弄池与揽月当真是师徒,就在叶弄池说完这句后,揽月自然地又补了一句。
“说是打也不对,有些是主动上门挑衅的,至于剩下的那些嘛,我那徒弟说,收一座也是收,不如多收一点,还好开山立派。”
话语间,白岑似乎能看到红衣少年意气风发指着这些山峰说这话的模样。
万法相斗,在叶弄池口中也不过是个‘顺手’。
许久不同人说起这些,揽月一时间也有些停不下来。
“我那二徒弟倒是个沉稳的,就是太老实,他师兄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好好的两个少年天才,硬生生成了混世魔王,也就是他们都打赢了,这才留下了美名,不然指不定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白岑只见过宗主一面,但也觉得‘老实’这个词放在他身上似乎不适用。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大概他那时真的是个老实人吧。
这么一想,叶弄池带着老实师弟上山点火的画面又呼之欲出了。
叶弄池难得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权当默认。
揽月笑了半天,眼角都笑出了泪,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指了一出黑黢黢的山峰。
“你瞧那处,还记得是哪里吗?”
白岑努力辨认了半天,同那日揽月带她游览时对了一番,试探回答:“思过崖?”
“对。”
揽月点了点头,像是随口一说:“也是宗主闭关的地方。”
白岑愕然。
早就听说宗主长年闭关,竟是在思过崖闭关?
揽月又指着另一处高峰。
那处与思过崖相对,高耸入云,但当时揽月却并没有介绍那是何处。
揽月点了点:“那处原本是驻神峰,后来改名叫囚神峰。”
说着,她的神色淡了下来,语气间似有千言万语,细听有好似只是单纯陈述。
“是我那大徒弟埋骨之地。”
作者有话说:
叶弄池:严于律人,宽于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