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131)

作者:起跃

秦阁老去了一趟茅房回来,见赵炎傻愣愣地歪在门槛上,伸手扶了他一把,“小郡王怎么在这儿。”

赵炎:......

此时太阳出来了,跟前秦阁老的影子落在阳光底下,比他自己的还清晰。

裴兄是神仙吗。

还能续命的。

北人损失了四万兵马,南人这边算上残兵尚不足一万,对于实力悬殊的南北两国来说,简直是惊天奇闻。

裴安没杀北人的将军阿迭瞑,而是让他亲自挂起了白旗,同之前的温敦将军一样,一左一右各失一条胳膊。

寓意,砍掉北国的左膀右臂,振奋军心。

包括北人所有的被俘,裴安也没有杀,将其排在了新筑在北国境的盾墙前,这些人是死是活,全看他们北人要不要进攻。

接连五次,一次比一次惨重,在未商谈出更好的战略前,北国不会贸然再开战。

南人借此休整。

有了裴安带来的那群臣子,乱成一团的襄州,迅速被治理得井然有条。

兵部,户部在,再加上顾老将军,王荆,筹粮草,造兵器,排兵布阵,事事都规划得仔细。

去各州要粮食的人选,最后归到了秦阁老头上。

论资质,论人脉,都非他莫属。

且是秦阁老主动自请前去。

前朝戚太傅,又连夜编了一曲鼓舞军队士气的曲子,天没亮就开始让人跟着他唱,教会了明春堂的人,又去教顾家军,裴家军。

两日后,曲子传遍了军中,所有的人一哼上周身都是劲儿。士兵们时不时吼两嗓子,越唱越兴奋,士气确实高涨了许多,连营帐中伤员的痛吟声也减少了,一痛起来立马高歌。

裴安耳朵长出了茧子,好不容易趁着安静,歇了个午觉,廊下的赵炎一嗓子唱开,裴安眼角一抽。

赵炎丝毫不知情,推门进来,“裴兄,嫂子来信了。”

裴安昏头昏脑的瞌睡瞬间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炎将送信之人放进去,那人立马上前问安,禀报道,“夫人先回了临安,夫人说让堂主放心,她知道分寸,要大人一定要保重,只要大人一日活着,她和老夫人都安全。”

裴安看着跟前的送信人,目光恍惚,半晌都没回应。

同他一样,她没往回走。

回临安了......

仔细一想,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早该想到。

之前她缠着自己要回临安时,便说过,“我既然嫁给了郎君,便是裴家的人了,郎君给我的好处我都沾了,责任我也应该背负,郎君要同阿舅阿婆两个小叔子报仇,我岂能去躲清净,待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她脑袋聪明,什么事都瞒不住她。

明知道自己回了江陵,她却仍然替他回了临安,感情固然是牵绊,但也是一道盔甲,在他放弃一切全心全意为她着想时,那个人也在为了自己甘愿冒险,给了他同等的回应,告诉他深陷其中的并非只他一人,她也在为着他考虑。

此时他担忧她安危的同时,心田又冒出了一股热流,渐渐升温,燃得他胸膛阵阵发烫,又酸又胀。

报信的人禀报完便退了出去。

裴安一人呆了一阵,慢慢地走去案前,伏案一笔一笔地写起了书信。

国公府此时定已被监管了起来,所有进国公府的信件,都会经赵涛之眼,信中没提重要之事,只写了一些琐碎之事。

天气如何,吃了什么,歇息得如何,又告诉她不用担心,北军暂时已退,没写什么事,不知不觉字迹已是满篇。

末尾时落了一句:定不负,相思意。

夫——裴安。

临安。

离重阳还有五日,童义从街市回来,抱了一堆的新缎子,交给了府上的裁缝,“夫人说换季了,给大伙儿都添几件新衣。”

送完缎子回来,童义关了门,才同芸娘禀报道,“夫人,柳巷有了消息,建康知州今日派人递了折子进宫,请求重阳节进临安,为皇上献花车、舞女庆贺。”

芸娘正在挑珊瑚珠子。

上回在建康被骗差点买到假的,回来临安后,便让童义打听,花高价钱,买了几批上等的真货回来,再从中挑出成色好的,打算自个儿串。

同童义说完,她停了手里的活儿。

建康的知州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委实不太好,这回倒是办了一件好事。

如今皇帝尚还在梦里,也是最放松警惕之时,钟清的人和张治能不能进来,还得看皇后娘娘去推一把。

她转头看向青玉,“递信给宫里,告诉皇后,时机到了。”

自从襄州传回捷报,击退了五次北军,又得了凤凰灵石,临安城内的百姓开心,皇帝也开心,往日不想上朝,是懒得听朝堂上那些臣子要么咄咄逼人,要么勾心斗角,今天弹劾这个贪了,明儿又弹劾那个贪了,如今不一样,朝堂上的风气完全变了,一股清风,所有的臣子都对他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上奏的折子,也都是好事儿。

不只是建康,附近的几个知州都来了折子上奏,要来临安献花车。

比起之前,如今的景象,俨然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想起近日皇后因张治的死,同他怄气,一直闷闷不乐,昨儿更是倒在床榻上熬上了药,他过去探望,听她同身边的婢女说起她年轻时见过的花车鼓舞。

一个卖茶的商户,岂能同他一国之君相比。

她喜欢看热闹,他便让她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热闹,所有上表要进临安献歌舞的折子,皇上都应承了。

且下令重阳当夜不禁宵。

从朝堂上回来,底下的太监又递给了他一份名册,“陛下,适才王老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重阳节快到了,打算带几个礼佛的妇人去安国寺,祭拜灵石,替南国和陛下祈福。”

这事皇帝知道。

王老夫人那日进宫,献上了自己亲抄的一份佛经,虔诚地道,“既是天赐的灵石,便应该受香火供奉。”

王老夫人的父亲,乃父皇当朝时的大儒名家,与秦阁老齐名,但比起秦家那个老顽固,王老夫人明显通透得多。

这些年她从不参与朝政,只默默替皇室礼佛,也不攀附权势,屋里的几个后辈,除了那位三娘子意外嫁给了裴安之外,旁的几位公子姑娘许下的亲事,都是中规中矩的门户,算起来,还没他王家门第高。

皇帝对她王家的印象不错,她说的没错,灵石确实应当移去寺庙。

当日皇帝便让人将灵石他抬去了安国寺。

王老夫人便提出要亲自携城中命妇,去上香抄佛,今日当是已拟好了名册,皇帝从太监手里接过,展开扫了一眼,都是一些礼佛的妇人。

意外地,国公府老夫人也在列。

皇帝脸色一亮,倒觉得甚是满意。

裴家老祖宗,先烈裴国公的母亲,要亲自替他礼佛求福,怎不让他高兴。

正好让临安城的百姓瞧瞧,谁才是这临安的主子,这天下的主子。

“大儒之后,果真不同,还是王老夫人会办事。”皇帝夸了一句,同王恩吩咐道,“告诉王老夫人,朕准了。”

裴安的书信到芸娘的手中时,已是重阳前一日。

老夫人明儿早上就得出发去安国寺,钟清那头已经联络好了,明夜进城后会立马去安国寺,接老夫人出城。

芸娘心头一直绷着,早早起来,便让青玉收拾东西,替老夫人装上了马车。

出了临安一路颠簸,怕她受罪,芸娘让青玉垫了好几床被褥在榻上,收拾完,才去了老夫人院子里,陪着她说了一个下午的话。

怕她不愿意走,芸娘没提前告诉她,她已交代好了王家祖母,等到了安国寺,再告诉她。

晚饭,芸娘也留在了裴老夫人屋里,裴老夫人让厨子照着芸娘的胃口做了一桌子菜,芸娘还是没什么胃口,裴老夫人看在眼里,心疼地道,“怎么脸色还越养越差了,这害喜啊,最是磨人,吃不下也得吃一些,别败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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