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245)
齐昇气得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搐,他阴冷道:“好啊,他魏严,秽乱宫闱,东窗事发后,又弑君夺权,血洗皇宫灭口,真是好得很!”
他做了个手势,总管太监会意,命殿内的小太监将那宫女带了下去。
总管太监回来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昇的神色,斟酌道:“长公主帮着武安侯查这桩事,想来也是为了扳倒魏严。可惜了,只有那宫女空口凭说,并无实证。”
齐昇却突然冷笑了起来:“朕可得感谢魏严,他替朕想到了一个拴住谢征的好法子。”
总管太监面露惑色,齐昇却不再多言。
但他心底的那个计划让他外凸的一双眼又诡异地亮了起来:“魏严锻出来的这把刀,终归还是要为朕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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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谢征率领北征大军从正阳门下凯旋。
整个京城又是万人空巷,从北城门到正阳门的那条大街上,挤满了前去迎接大军凯旋的百姓。
樊长玉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地在临街酒楼定了三间雅间,就为了带长宁和宝儿他们也去看看谢征凯旋的样子。
至于何故订了三间,起因是谢五说了一句怕隔墙有耳,樊长玉一寻思,隔着一堵墙或许会被人偷听,那她把左右挨着的两间房都订下来不就得了。
谢五和谢七听到樊长玉的解决方法时,相顾无言,但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只得照做了。
赵大娘夫妇这些日子虽也上街去瞧过,可寻常时候哪有今日热闹,从酒楼窗口望下去,满大街都是人。
长宁和俞宝儿腿短,还够不到窗口,得踩在凳子上才能看到下边的情况。
樊长玉怕俞宝儿被皇长孙的人盯上,还给两个孩子各准备了一个花脸面具,两个小孩觉着好玩,戴上了全程就没再取下来过。
因着大军还没走到这边,底下只余一片嘈杂声,长宁和俞宝儿看了一阵,觉着无趣,便坐到圆桌前吃点的一桌子糕点菜肴。
等窗外呼声震天时,两个孩子才挤着去窗边看,赵大娘夫妇也想瞧这热闹,一齐往窗边凑时,也顺便看着两个孩子。
长宁在来的路上遇上卖花的,还专门买了一篮子花瓣。
她趴在窗口,听着底下百姓热烈的呼声,兴奋地直往不远处走来的大军撒花瓣。
待看清骑在那高头大马上面容冷俊的年轻将军时,她一双眼瞪得溜圆:“姐夫?”
她扯着俞宝儿的袖子兴奋道:“宝儿你快看,那是我姐夫!”
赵大娘夫妇上了年纪,眼力不如长宁,赵大娘虚着眼看了好一阵,才道:“好像真是言正那孩子?”
赵木匠跟着点头,说:“没错,就是言正。”
赵大娘便欣喜万分地转过头,对着樊长玉道:“长玉你快来看,言正也出息啦,你瞧瞧,他骑马走在最前边哩!多威风!他这是也给自己挣了个大官当?”
谢五和谢七闻言,脸上都憋着淡笑。
樊长玉仗着身量上的优势,在后边也将整个大街的视野尽收眼底。
她当然瞧见了一身麒麟肩吞玄光甲驾马走在大军最前方的谢征,但当着谢五谢七的面,对于赵大娘的话,她一时间却不知如何作答,只干咳两声道:“是挺出息的。”
整个大胤,同辈里就再没有比他更出息的了。
话落,不知是不是谢征感受到了这酒楼窗前太多热切的目光,忽地抬眸看了过来。
同他视线撞上,樊长玉眼皮一抖,蓦地生出一股心虚。
第142章
长宁扭过头兴奋地拽樊长玉的袖子:“阿姐,姐夫是不是在看我们?”
她扯着嗓子使劲儿朝着下方喊了两句“姐夫”,奈何这会儿大街上人声鼎沸,百姓们都在高呼“武安侯”,将她稚嫩的嗓音全然掩盖了下去。
但大军快走过楼下时,谢征朝着酒楼上方微点了下头,不知是听见了长宁的喊声,还是在朝樊长玉致意。
相邻其他雅间发出一片短促的惊呼声,窗前噼里啪啦掉了一堆东西下去。
“武安侯在看我们家小姐!”
“胡说,分明是朝咱们家姑娘点头了!”
随行的丫鬟们替自家姑娘争辩不休,激动得把手上拎着的花篮子都扔了下去。
大胤民风开放,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未出阁的姑娘们朝着凯旋大军扔花、扔手帕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樊长玉随唐培义进城那天,就被扔了不少手帕。
赵大叔和赵大娘眼瞅着楼上楼下的小娘子都在朝谢征丢帕子,不乐意道:“言正方才是在看咱们吧?”
赵大娘一把年纪了,也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口,高喊了两声:“言正!言正!长玉在这里!”
樊长玉怕丢人,刚想退回去,却被赵大娘一把攥住了胳膊,还催促她:“快快,你也给言正丢个帕子啊!”
樊长玉窘迫道:“大娘,我就不丢了吧?”
赵大娘瞪她一眼:“你这孩子,怕什么羞,下面那是同你拜了天地的夫婿,别的姑娘家都能朝她丢帕子,你作甚不丢?”
说罢就把樊长玉推到了窗口处。
长宁在一旁乐得直拍手:“阿姐丢帕子!丢帕子!”
樊长玉无奈道:“我哪有帕子,我在军中都是直接用一方大汗巾。”
赵大娘被樊长玉这话噎了一下,随即不死心道:“那……你有香囊什么的没?总之往下边扔个就是了。”
香囊那东西,樊长玉自然也是不会备的。
她想了想,将自己绑在发间的赭色发带解了下来。
樊长玉拿着发带硬着头皮走到窗前,比起其他姑娘家那些熏了香又绣着精致绣纹的绢帕,她这条发带实在是朴素得过分,料子也算不得好,估计扔大街上都没人愿意捡。
樊长玉正想应个景丢完就行了,怎料谢征忽地抬眸直直朝她看来。
二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樊长玉心跳蓦地漏下了一拍,捏在手中的发带一时间也忘了扔下。
赵大娘在边上替她急得不行,催促她:“长玉快扔啊,言正看着你呢!”
樊长玉回过神,只觉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蹦出来,她攥了攥了手心,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将手中的发带扔了下去。
她习武准头本来极好的,奈何发带太轻,这会儿又刮起了风,眼瞧着那发带就要从谢征头顶飞过去,马背上神情冷峻的青年侯爷倏地抬起手,五指一拢便抓住了那条赭色发带。
围观的百姓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这一路朝他仍绢帕的姑娘何其多,便是有落到了他跟前的,他都没多看一眼,眼下突然主动去抓一条发带,实在是稀奇。
谢征面不改色地将樊长玉扔下去的发带揣进了怀中,眸光淡淡往樊长玉那边扫了一眼,才双眼平视前方继续驾马前行。
围观百姓和年轻姑娘们的惊呼声更高了一个调,甚至有姑娘家当场哭出声的。
“那是谁的发带?”
“武安侯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长街两边的百姓都抬起头,试图找出是从临街酒楼的那间雅间飘出的那根发带,却只瞧见了三间窗户紧闭的雅间,一时间也不知究竟是那一间的贵客扔的。
那三间雅间都是樊长玉包下的。
发带被谢征接住,他揣怀里还朝她看来时,樊长玉只觉刹那间自己心口像是被雷电击中,心跳快得让她心慌,大脑也跟着有几分麻痹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把窗户一关,然后转头坐回了圆桌前,在赵大娘错愣的目光里,她整个人从脖子根开始泛红,一直到耳朵尖都是绯色的。
赵大娘一怔之后,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丫头,都成婚这么久了,还怕什么羞啊?”
樊长玉捏着自己滚烫的耳垂不说话,只有浓黑的长睫扑闪个不停,似扔在心悸。
连长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姐怕羞。”
谢五谢七垂着脑袋默默站在墙角,努力当自己是空气。
好一阵,樊长玉才缓过来,面上的绯色退了些,她捏捏长宁的胖脸道:“宁娘本事了,都会笑话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