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92)

作者:溪溪大人

说来是她太冲动了。

江莳年本身其实是个急性子,并不擅长什么处变不惊,运筹帷幄,仅有的那点儿看似玩转得游刃有余的各种伎俩,也是被自身处境给逼出来的。

秋日的夜晚凉意袭人,风里没有花香,阿凛的声音很近,却又仿佛离得遥远。

“王妃,请。”

混杂着顾之媛嗤嗤的笑声。

一个男人最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女人的不忠和背叛,顾之媛显然深谙此理。

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的鲜血,被踹得痉挛的腹部,被江莳年碾压时的屈辱,都在晏希驰开口的那一刻,因着江莳年的恍惚和怔然,统统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某些方面来说,江莳年的确“恼羞成怒”了,她冲动之下出手打人,反而令顾之媛的话显得更加可信。

晏希驰的允许,同样给了顾之媛足够的底气,令她重新挺直腰背,一字一句,句句剜着江莳年的心——

“表嫂与傅玄昭过往十几年的感情,比阿媛与表哥相识的岁月还长,他们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怎么可能突然就转变心意,爱上表哥,表哥忘了吗,新婚之夜她原本是要寻死的。”

“若阿媛心有所属,却被迫嫁予不爱的男子,定然也定会像表嫂那般以死明志,为了保全贞洁,也为了不背弃自己真正的心爱之人。”

“表嫂嘴甜,成日在表哥面前花言巧语,可她何曾真正为表哥做过什么事,何曾发自内心关心过您,在意过您?”

这些,是顾之媛曾听丫鬟们私底下聊说,什么王妃甜言蜜语,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云云。

“表哥位高权重,而那傅玄昭却卑如蝼蚁,表嫂想要保住他,少不得要在表哥面前做足姿态,就拿今日午后一事来说,阿媛听闻表哥原是要处决那傅玄昭的,后来却只将人关起来……这难道不是表哥被她迷惑,才改了主意的吗?”

“阿媛身为女子,自诩比表哥更懂女子心思……若换作阿媛是表嫂,别说在表哥面前假作深情了,便是献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听闻表嫂偶尔忤逆表哥,表哥可是以为那是表嫂的真性情,故而无底线地宠爱着她?其实那不过是她压抑太久,无意间展示出来的真实一面罢了……世上戏文无数,像表嫂这样为爱忍辱,委屈求全的例子,并非少见啊。”

顾之媛分析得头头是道,全程都在表达一个重点——

江莳年不爱晏希驰,就算爱那也是装的,为了保全傅玄昭。

一些丫鬟们自我带入,稍微没脑子的,已经被顾之媛这番话给说服带偏了,觉得好像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连江莳年都不得不感叹,若非原身已死,且自己刚好穿过来……那么这还真有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没有人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江莳年也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百口莫辩。

事已至此,内心又隐隐有个声音在开解自己说——别害怕,如果最坏的情况迟早都可能发生,那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她能走到某种死地,冲破一些并不具体的阻碍,而后生。

江莳年压抑太久了。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凡事克制,永远把晏希驰的感受放在首位。

怕他不开心,怕他生气,怕他不喜欢自己,永远要保持着追求一个男人的积极状态,哪怕初衷是为了苟命,那种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今日就算没有顾之媛,今后说不定也还有王之媛,李之媛,赵之媛……

江莳年其实,早就不想如履薄冰了。

她先前的确没有处理好,她该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痴妄一样不少,无法永远披着完美的假面,永远都做到绝对的清醒理智,原来一个人哪怕拥有上帝视角,也不可能滴水不漏,事事逢凶化吉呢。

江莳年忽然有点累。

她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不该明知是戏,偏偏入戏。不该对晏希驰生出不该有的期待。不该因着一点点荷尔蒙作祟,去妄想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

今日她若不死,来日必将破茧。

是了,事已至此,江莳年内心深处依旧没有崩溃,她生来向阳,绝不会轻易被谁打败。

她安安静静坐在贵妃榻上。

从之前的歇斯底里,堪堪变得冷静,漠然。

.

顾之媛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表面看似越爱表哥,恰好证明她越是在意傅玄昭,阿媛听说,他们从前甚至订过亲了,想必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大都做过了……”

“阿媛只是不想让表哥继续被她欺骗迷惑。”

什么叫做该做的不该做的大都做了?!鱼宝听到这里,恨不能拿把刀直接给顾之媛劈成两半。

但与柳芙不同的是,鱼宝胆子小,也自知自己脑袋瓜没多么好使,怕给江莳年添乱,便拉着阿茵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屏住了呼吸。

江莳年曾经不是没有想过,晏希驰那么多疑敏感的一个人,难道就不会往这个层面想吗?他极有可能会的。故而一直以来,满嘴骚话也好,硬撩尬撩也好,江莳年一直都在极力表态自己,因为顾之媛的这番说辞,同样也是江莳年动动脚指头就能想到的“狗血”——亦是她曾经一度最害怕发生的事。

一旦晏希驰认定了这种可能,那么江莳年估计……她的任务是永远也完不成了。

一切都将走上死路。

彼时的江莳年,其实并未感受到多少来自晏希驰的在意,无非就男人对女人那点儿新鲜感,刚好他生来什么都不缺,随随便便就能施舍的半点“宠爱”罢了。

这种宠爱看似信手拈来,实则随时都可失去。

经过一下午的各种折腾,江莳年早就心神疲倦,此时也不可能再以一吻去安抚或稳住晏希驰,毕竟情况已经全然不同。

于是她就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廊下。

以为自己心如止水。

落在晏希驰眼中,却是面色惨白如纸,她没有开口为自己辩驳,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仿佛陷入了他触及不到的世界。

晏希驰原本以为。

他可以毫无波澜地听下去,毕竟不过隐在内心深处,已经反复无数次的想法罢了。

可是听着听着,他的面色越来越沉,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重,他好像又一次掉进了黑沉沉的海水,被铺天盖地的海藻纠缠淹没。

他的心在一点点灼痛。

希望她跳出来反驳,又希望她不要反驳,希望她承认,又希望她不要真的承认。

晏希驰是信的。

所以他疯了,疯得安安静静,与寻常似乎没什么不同。

后来的江莳年,隐隐听到沛雯在为她辩解。

“……表小姐这番话乍听似有道理,可恕奴婢多嘴,王爷,表小姐此番原本就是在蓄意谋害王妃,现在明显是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混淆视听……”

“王爷,奴婢虽与王妃接触不多,却能感受到王妃性情坦率,绝非是那等心思复杂,刻意玩弄人感情的女子。”

“还望王爷三思,莫要听信表小姐的一面之词。”

不过话说回来,摸着良心……感情这种事,还真是古往今来谁也说不清楚,道不透彻。

“王妃,您说句话吧?”

江莳年先前明明都动手打人了,此刻却一言不发,可把沛雯急坏了。

上首的位置,轮椅上的男人闭了闭眼,无人窥见其眼底沉鸷。

“王妃,您可还好?”

冰凉的指节被沛雯轻轻握住,江莳年这才倏忽回神。她有些茫然地轻喃了一声,而后几乎下意识地,轻轻转过头,目光望向了晏希驰所在的方向。

不偏不倚,四目相撞。

夜色中,男人凤眸有如漆黑暗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幽凉薄雾,仿佛凛冬将至,再灼烈的阳光也穿透不了,照射不进他眼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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