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572)
不管那些流言蜚语里有多少是真实的,他们现在亲眼见到了她军功封侯的本事,这是毋庸置疑的……考虑到这一点,再考虑是乱世,联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其实不能怪这群小司马们胡思乱想。
因为将军盯着他们家二郎看了半天,这个举动本身就很不寻常,再考虑到她连大父和父亲都不认得,二郎年纪轻轻,不曾出仕,没什么乡野皆知的声名,那这么专注的看,还表示“很眼熟”是什么意思呢?
尽管胡思乱想,但还都自重身份,不曾言行轻浮,只是在女将军面前都认认真真地理一理衣冠,再顺便坚持着给二郎涂个粉……
她会明白的吧?
陆悬鱼当然想不到这些有的没的。
她只是觉得司马懿是个名人,具体做过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
……司马家似乎还有个路人皆知的坏家伙,但也没看到。
高顺的陷阵营离城二十里,与张辽的合作一处,互相照应,营中步兵千人,骑兵千人,又有民夫三千人,驻扎河边,将众整齐,也是一座大营。
现下见她带了一群人来,营中辕门大开,高顺和张辽还没迎出来,先有两个人迎出来了。
一个是长了胡子的乔帮主,赵云赵子龙。
另一个是汉人打扮的狐鹿姑,当然他整了一个汉名,还求刘备给他赐了个字,因此寻常人都喊他刘豹,就她没适应,还是习惯喊狐鹿姑。
“你们怎么来了?”她大吃一惊。
赵云看了看她身后的车队,陆悬鱼恍然。
“这是……”
这是河内司马氏,举家搬迁,被鲜卑人阻了之后,来投奔濮阳了。
一名中司马从车队里出来,跟赵云见了礼,互相寒暄了一番,看子龙将军有点茫然的神色就知道,他也不认识这些婆罗门。
“此非洛阳令司马建公公?”
狐鹿姑热情洋溢的一嗓子,正在一旁取了水袋喝水的陆悬鱼嘴里那口水差点就从鼻子里喷出来。
司马防姓司马,名防,字建公,如果按照“玄德公”、“孟德公”那么叫,喊他“建公公”也没错。
……但总觉得正常人不会这么喊。
老司马年纪大了,路上又经了惊吓,很快就被子孙们簇拥着去帐篷里休息,司马们颇有眼力,只坚持着留下了几头牛,外加一群猪羊,没有一个人在营地里乱转四处拜访的。
于是她得以跟大家开个小会了。
“闻袁绍发檄文,主公派三将军回徐备战,我与刘伯讴同行。”赵云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刘伯讴是谁?”她问。
狐鹿姑不自然地动了动,“这是主公为在下取的字。”
“……子龙将军请继续。”
“三将军已至下邳,正在调动兵马,欲先攻东阿,以便兵马通行,太史子义也于东莱征募兵马,共计两万余,将至千乘。”
张飞想拿东阿,理由很简单,打通东郡和徐州的道路,把那个回形针一样的路线缩短,方便粮草运送,也方便增兵和撤退。
至于北海的兵马,要屯兵黄河边还得个几天。
“张郃高览护卫天子,已过青州,现往下邳而去,待他们南援主公时,三将军便可发兵了。”
还得防一手张郃高览那万余冀州军兵变,也很对劲。
只有一件事有点儿不对劲。
她指了指狐鹿姑,“狐……狐伯讴为何而来?”
狐伯讴很不高兴。
“将军!我心向大汉!将军为何轻视我!”
“我没有轻视你,”她赶紧安抚了几句,“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狐鹿姑不开心地撇撇嘴,“将军听得懂那些鲜卑人,乌桓人的土语吗?”
战俘是有的,就是不太会说普通话,他们都是檀石槐扩张时的产物。那位战斗力爆表的鲜卑首领打下了一个大大的疆土,南至山西,北至俄罗斯,于是各路鲜不鲜卑的异族人都趋附过来,其中有些汉化比较深的会讲普通话,有些就不行。
原本正常匈奴人也未必能听得懂鲜卑话,但狐鹿姑不太一样,这是个天赋树都点在间谍上的奇才,去同那几个鼻青脸肿的战俘唠了唠就回来了。
“统领他们的是骞曼和魁头,”狐鹿姑解释了一下,“骞曼为上任鲜卑首领和连之子,年纪尚幼时从兄魁头代其执掌部族,现下骞曼年纪渐长,支持骞曼的部族和支持魁头的部族不相上下,因而各自统兵。”
听起来有点宫斗范儿。
“他们之上没有统帅了吗?”她问道,“他们看起来不像由袁绍统领的模样。”
“鲜卑与乌桓部皆由各自首领统兵,其上则由乌桓司马阎柔统一节制。”
……看起来节制得也不是很好。
……但事实上,比起领了袁绍印绶,因此骄横跋扈的乌桓蹋顿来说,这群各自攻伐的鲜卑人在阎柔眼里已经是非常听话,非常顺从,非常乖巧的好孩子了。
……不过这是后话。
“将军,”狐鹿姑很亲热地说道,“袁绍假托朝廷名义,为乌桓各部发了印绶,他们才会这般死心塌地。”
“哦,哦,”她没明白,“咱们到时候揭穿他?”
狐鹿姑那张小黄脸就是一绷。
“那不揭穿?”她又试探性问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张辽在旁边看不过去,“朝廷在咱们这里啊。”
“乌桓迎娶了袁绍宗女,想拉拢是拉拢不过来的,但并非只有乌桓一族啊!”狐鹿姑赶紧猛拍胸膛,声音也慷慨激昂起来,“我们南匈奴的大单于也有一颗赤子忠心,天日可鉴啊!只要天子也能给我们一个印绶!我们也愿意——”
“你们也愿意南下中原,如鲜卑人一般吗?”她忽然截住了他的话。
她的语气平静得很,帐篷里却忽然静了下来。
“我们愿为大汉效死,”狐鹿姑声音立刻又变小了,很是乖巧地说道,“至于怎么打,在哪打,都听刘使君的,听将军的。”
她看了看狐鹿姑,又看了看高顺和张辽。
张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些被劫去的生民在何处?”高顺问道。
天气炎热,但营中的气氛比天气还要炎热些。
司马家送来的牲畜变成了烤架上滋滋流油的烤肉,撒一把盐,香得连舌头也一起吃下去。
军中将士们眉开眼笑,人人称颂——不愧是河内司马氏啊!要不怎么人家就是名门高第呢?那肯定是因为人家行事磊落忠厚,看看这事儿办得,多得人心啊!
但那群也居住在营中的司马们所思所想与兵卒们迥然不同。
“咱们得早些走,”司马懿看了看父兄们,“陆廉行事,不似杀伐果断之主,若在此久留,恐误我等。”
“二郎,为何如此说?”
“听说她派人去审问俘虏,被掠男女究竟在何处,”司马懿说道,“恐怕想要出兵将他们救回来。”
有人皱起眉头,“陆将军既有此心,足见高义,将东郡生民救回来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司马懿斩钉截铁地说道,“生民越聚越多,赶路速度越来越慢,如何打仗?鲜卑人见她爱护士庶,自然会放心大胆地集结冲阵,她纵为名将,能敌鲜卑,难道也能敌乌桓?她有多少兵马,经得住这样糟蹋!”
上首处的白胡子老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依你说当如何?”
“依孙儿说,咱们明日便启程,这里距离濮阳只有二十里,咱们只捡精壮的仆从带上,疾行便是!”
老人左右看了看。
一帐篷的司马们,都露出了“二郎果然是我们当中最机灵的那一个!”的神情。
老人摸摸胡子,伸出手去,招了招。
他这个机灵又果断的孙儿连忙起身,凑到他身边。
老头儿抄起自己的鸠杖,照他脑袋就狠狠地来了一下!
“咱们得想个计划,”她说道,“那些百姓走得很慢,想追上不难,我与高伯逊便足可击退鲜卑人的辎重兵,将百姓救回,但酸枣以西的鲜卑人听闻消息,必定要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