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三人行必死无疑+番外(21)
表所有的光鲜亮丽,遗留下来的糖纸苍白又多余,握再紧也不过徒增烦恼,她从没想过丢掉,百般遮掩万般
掩盖,不愿让人轻易知晓。
第20章
“波兹南的边境今天出现了很多犹太人”
“从哪来的”
“从德国,一群德国佬们把他们赶了出来!”
“为什么?”
“我不太清楚”
……
课间的班级格外热闹,白蓁蓁没法趁机补觉。她昨晚四点睡的觉,现在顶着两个黑眼圈死气沉沉,偏偏
还有那么几个眼神不太好的傻子专门凑上来问她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问题。
“白,你不是在德国住了三年吗?”
“那些德国佬们为什么要驱逐犹太人?”
“是不是因为养不起?德国十八年前战争赔款还没赔完!”
“凡尔赛条约不是早就被撕毁了?”
吵闹,无止境的吵闹。白蓁蓁合上书,眼神一一扫过身边环绕的人,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位话多的堪比六
百只鸭子的女士身上。
“德国十八年前的战争赔款赔没赔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凯西娅女士。一位贵族出身的大小姐,
上个月砸坏我价值100兹罗提的马克杯至今没有赔给我。我能问个准确时间吗?”
集中在白蓁蓁身上的目光瞬间齐齐转到了凯西娅身上,她的眼睛左右瞟着,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尴尬,
“噢你真扫兴……我下周会还的”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我保证这回是真的,以维茨基家族的姓氏起誓!”
白蓁蓁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上课铃声响了,学生们匆匆回了座位,也包括凯西娅。她的位置在第一排,
第一个被教授叫起来抽查作业。白蓁蓁待在最后一排,呼吸着身边清新舒适的空气,心头盘旋的愁绪却怎么
散也散不开。
同样的话,一字不差,这位维茨基女士在上周就已经说过了,她这马克杯的钱到底讨不讨的回来?
对待那群在波兰边境徘徊数日都不肯离去的1.7万犹太人,波兰政府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愿收容
的意向,直到德国当局出面,经过三天的交涉,勉勉强强才答应下来。
犹太人们在边境待了一个星期。放在平常,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算长,可放在初冬降临的11月份里,这些
犹太人们长时间待在肃杀冷风中,入境之后不是感冒就是发烧,医院人流量一下子多了起来,白蓁蓁买个普
通的眼药水都排了一下午的队。
回家的路上天都暗了,肉眼的可视度变得很低,她怕踩到水井盖,一路上走的很慢。走到一处犄角旮
旯,斜里冲出来了一个影子直直冲向她,干瘦的手像是枯老树皮,发了狠劲儿地攥住她,蓬头垢面底下看不
清那人的脸,白蓁蓁当场尖叫起来,一紧张连母语都骂出来了。
“你特么谁啊?”
对方听不大懂,但还是有所察觉地松了些手劲,弱弱说,“是我”
是个姑娘,说的德语,声若蚊蝇,仿佛在哪里听过。等到姑娘终于撩起头发,擦干净脏兮兮的脸,看清
她长相的白蓁蓁惊讶到合不拢嘴。
是碧塔。
毕业之后就不见了的碧塔。
毕业后不是所有女孩都会像白蓁蓁一样选择继续升学。她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同学毕业后直接去了医院当
护士,其中大都以金发碧眼雅利安小美女为主。白蓁蓁猜测这些人可能会成为日后的T—4护士组。除去这
些‘德意志少女联盟成员’,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像碧塔这样既不想换行又不想升学的,只想进个医院当普通
护士安安分分过完这一生的。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谁也联想不到今天的犹太人在德国遭到了驱逐。因为拒不上缴身家财物,碧塔的
父亲被盖世太保抓走了,她那天在医院里值班逃过了一劫,结果第二天出现了不知名人士的举报,没逃过驱
逐出境,还和母亲失散到现在。
被德国人赶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带行李,硬生生在波兰边境饿了三天三夜,科罗尔面包坊当天没卖完的糕
点面包全被她一个人吃光了,尤米拉带着弟弟罗伯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可怜的孩子,在这儿多住几天吧,或者你愿意留下来更好”
科罗尔夫人心疼地摸了摸碧塔的头,同一种族的悲惨遭遇总能引发起出彼此之间的感同身受。碧塔摇了
摇头,没有接受科罗尔夫人的好心。
“谢谢您科罗尔夫人,但我必须得去找到我的父母”
“只要你的父亲识时务,德国人一拿到钱就不会再为难他们,至于你的母亲,你们仅仅只是在波兹南的
边界失散,犹太人入境都会有记录,应该不难找”
三九年还未到来,屠杀政策也还没有步上正轨,那群纳粹不至于在现在赶尽杀绝。碧塔仍旧愁眉不展,
似乎是不肯相信白蓁蓁的这番说辞。本就无凭无据的,白蓁蓁也不指望她能轻易相信,她只希望这姑娘不要
头脑一热的跑回德国去救自己父亲,真要这样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却不曾想,一语成谶。
在白蓁蓁托了学院教授的关系帮碧塔在医院里找到一份护士的工作,科罗尔夫人收拾好空房就等碧塔住
进来的时候,这姑娘跑了。卷走了车票钱和一些证件,带着她那颗冲动莽撞当摆设用的花瓶脑袋一声不吭地
跑了。
心软的科罗尔夫人急坏了。
“白,你不是从德国来的吗?你会说德语,能不能回去找找看?”
“哦不妈妈,您劝小白去德国,有没有想过万一她也被抓起来了呢?如果有一天我和您失散了,我一定
不会这么鲁莽地跑掉。”
“这……”
女儿说的不无道理,科罗尔夫人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抉择,扭头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白蓁蓁,“孩子你觉
得呢?”
外表长得美的人心肠不一定美,白蓁蓁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以她跟碧塔之间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她本就没必要花费精力去寻找这么一个满脑子都写着送
死的呆瓜,那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想到碧塔欠她的二十马克至今未还,她这一口气就哽在心口咽不下去。
金钱使她快乐,也使她低头,于是她慢吞吞地说,
“我去看看吧。好歹相识一场,不好真的放着不管”
白蓁蓁口中所说的看看,真的就是看看而已。她先去了波兹南边境,没找到碧塔,找到了一个贝尔塔。
这个贝尔塔正四处托人把一张明信片带给法国的哥哥,明信片写满了格林斯潘一家被人从汉诺威驱逐出来的
事情。
“碧塔?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碧塔,只有一个贝尔塔,姓格林斯潘,就那个”
被她拉住的犹太人指了指前方,一个身穿格子裙的少女正对着别人谈论什么,那确实不是碧塔。
“好的,打扰了”
这些犹太人好像都是从汉诺威来的,大部分都互相认识,白蓁蓁问到好几个碧塔贝塔贝尔塔,全都不是
柏林的,她很心累。
接着她去了车站。
站在月台的一处高地,白蓁蓁以手搭棚,挡住刺眼的阳光远眺。在她到来之前,火车站刚开走了一列去
往波兰的火车,浓浓的白烟升腾至半空散开,鸣笛声传开好远。碧塔这家伙不会已经出境了吧?白蓁蓁当即
买了下一列的车票,发车时间间隔三十分钟,从柏林车站追回碧塔的几率大概很小。
过去三个月时间,柏林的火车站也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万字旗帜挂的满车站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之中,留着大胡子的犹太人一个也找不到,出站口把守的士兵查看证件的时候最少要翻上三遍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