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113)
将这句话收入耳中,一直暗中控制着树根的帝休倏然睁开眼。
这具身体?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帝休眸光冷沉,明白了这人的来历。
和当初欺骗小鸟的是同一群人。
他愈发生气,心念一动,数十道树根同时舞动,顿时将南寻卷入其中,壮硕粗粝的树根几乎要将南寻绞死在其中。
南寻只觉呼吸愈发艰难。
“该死…”
南寻灵力瞬间暴涨,提升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小乘境的高阶法诀盘龙诀涌出,周遭无尽的沙石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凝聚成长龙,压制着树根的暴动。
受这具身体所限,他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实力,但小乘境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不可小觑的了。
南寻眼神骤冷,掌下推出一个阵盘,阵盘在狭窄的暗道中被挤压,却直接穿透了泥土的束缚,径直向着树根而去。
他不喜欢动用暴力,却不代表他不会。
就在即将得手时,南寻周遭的灵气瞬间被抽干,阵盘的灵光瞬间消失。
南寻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气用以回击。
他目录惊愕,仅仅片刻就意识到了问题。
“灵…怎么可能!”南寻嘶哑道,“这方天地早已失去天道,作为天道化身的神树,怎么可能会生灵!”
他心中惊愕不已。
神树有灵,这是他们多年来始料未及的。
这代表他们的计划要变了。
山巅,帝休的目光清冷而淡漠。
他手心一合,地底无数的力量汇聚而去,数十道粗壮的树根清剿了南寻身边的最后一丝生机,要将他彻底绞死在这里。
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秒,南寻露出嘶哑的“嗬”声,眼底没有惊惧,而是笃定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等到帝休将他绞死,直截了当地自尽了。
帝休讶然,意识到了南寻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神魂逃窜出去,连忙追了过去。
脱离肉.身后,南寻的神魂发出一阵朗笑,径直奔向大荒的某个方向而去。
快点,只要去到那里,他就能通过阵法传送回上界。
南寻几乎用全力向着那个地方狂奔,却在飞了一阵后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地方,他刚才好像已经途经过了。
他眉头微皱,尚未彻底反应过来时,便感觉到一道炙热的东西迅疾而来,势不可挡,直接贴在了他的眉心。
“啊啊啊——”
南寻的神魂完全无法遏制住自己惨叫的痛苦,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叫。
那是一种灵魂仿佛被灼烧,被撕裂,最终湮灭殆尽的恐惧和痛苦。
那种痛苦无孔不入,紧紧粘在他灵魂深处,叫他无处遁逃。
隐约间,南寻听到一个声音。
“我们的世界有一句老话,不知道这位尊者听过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南寻在无边无际地折磨中迷蒙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停在自己面前,轻笑着说:“这句话叫,来都来了。”
那人对他眨眨眼,笑着说:“尊者,来都来了,不如就别走了吧。”
帝休随后一步赶来,正听见任平生说的这句话。
听到身后的动静,任平生回眸,目光淡漠,凉声道:“神降傀儡在肉.身死亡后,神魂会自行回到上界的本体之中。若让他逃回去,往后我们会很麻烦。”
她说着,按了按眉心,神魂同样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刚才施展的那张符完全超越了她现在的肉.身能够承受的极限。
好在南寻放弃肉.身逃脱时同样受到重创,猝不及防之下才被她得手。
任平生声音有些沉闷,她冲帝休招了招手:“过来。”
帝休听话地走过去,听她说:“他还有用,把他带到可靠的地方看管起来。”
帝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但他乖乖地应了句:“哦,好。”
刚走到任平生身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帝休就感觉到她直接瘫倒在了自己怀中。
他抱着任平生愣在了原地。
第65章 神树之变
任平生昏死过去的时候, 手里还牢牢攥着母符。
她用来控制南寻的是一对子母符,子符贴在难寻身上,母符在她手里。
帝休从来没跟任平生有这样的亲密接触过, 一下傻眼了,抱着她傻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往回飞去。
母符一动,子符也就跟着动。
南寻刚捱过神魂撕裂的痛苦,马上又被符箓拽着跟着飘在后面一起走。
像遛狗似的。
南寻简直恨极, 对眼前这两个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
山巅的雷云无声散开了, 镜尘之中,一群人还围坐在一起吃得忘乎所以。
过了一会儿后,云近月才意识到不对劲。
“奇怪, 洗尘已经结束,渡劫也顺利完成了,为何镜尘还未开启?”
她出言后, 其余人才察觉到此事。
聂长风苦涩道:“今年这次真的是奇怪, 以往我带门中弟子前往神树洗尘, 从未出现过这么多怪异的事情,今年一次性撞了个遍。”
他扶额道:“镜尘迟迟不开, 该不会是要把我们关在里面吧?”
太史宁大惊失色:“不至于吧。”
纪然向他们投出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是好用好吃还是好看,留你在这吃白饭?”
太史宁越发惊奇:“你个死人脸居然会开玩笑!”
纪然:“……”
他牙根咬紧了些,看向云近月,满脸“你们天衍这一代都招了些什么弟子”。
如此想着, 纪然用余光扫了眼柳溪,心道虽然同样是五宗考核出来的, 他们小师妹就正常多了。
云近月不置可否, 只是道:“先等等吧, 神树向来宽厚,多年下来从未苛待过入内洗尘的弟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史宁的思维一下飘到了天边:“该不会是神树睡着了,不知道我们要出去?”
这下,就连最爱跟他搭腔的楚青鱼都不说话了。
一群天衍弟子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太史宁,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
其实不止他们几人,山脚下的其他人意识到了雷劫已经结束,都不由兴奋起来。
一些人还抱着待到雷劫渡过,洗尘结束后,劫云散开,说不定那时天地就能重现光明。
只可惜没有。
雷声消停了许久,可天地间仍旧是一片漆黑无光,让人心中尽是绝望。
横舟听见不少人私下议论。
“莫不是神树出了什么事情?”
“我看史书记录中,曾经大荒尚无天柱之时,陨世之劫来临前就有过这样一次天地皆暗。”
人们越聊就越恐惧,一时间,恐惧的情绪在四处蔓延。
横舟轻叹一声,她就站在梦微山脚下这座城的日晷边,日晷上计算的时间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本该是日光最盛之时,奈何现在天地间却半点光亮都没有。
横舟在夜色中缓缓步行上山,途中遇到很多慌乱间从山上逃窜下来的人。
她的修为不够,又一心扑在阵法上,对于极暗之日的推演到此处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她也无法推算了。
就都靠那个人了。
在四处各不相同的猜测之中,梦微山巅却始终没有动静。
处于猜测风暴中心的那人还在安睡中。
帝休把他带回自己的本体中。
神树很大,伸展开的根系能够蔓延至一州有余。
他在最高的树枝上为搭建了一座树屋,白金色的叶子蓬如云顶,像一张床一样,将任平生软软地托起,让她像是睡在云里。
帝休在树枝上坐下,下巴搭在树叶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平生的睡颜。
他其实根本不像外人想象得有那么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