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107)
这个高明的骗子,骗到了所有人的心。
帝休直觉她很危险,他不敢轻易靠近。
他怕自己也被她骗走……那颗心。
哪怕他是一棵树,树没有心,他也感到危险。
四目相对,任平生轻轻笑了下。
她瞧着面容疏离冷淡,其实她经常笑,笑起来的时候,能驱散身上所有的清冷感,只让人觉得温柔,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任平生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倒觉得,这么多年,这棵单纯的小木头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她拍了拍帝休的发顶,感受着白金色的发丝冰凉柔软的触感,轻声说:
“乖孩子,你做的很好。”
属于神树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动,形成了一个外人无法介入的灵力闭环,属于两人的力量交融,本该互相排异,却并没有任何不融洽的感觉,反而十分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仿佛天然就该如此。
直到任平生彻底吸收完这些力量。
帝休瞥见她口袋里那片白金色的树叶,问道:“为什么不吃了它。”
任平生不假思索道:“因为很珍贵,舍不得。”
她转头,满眼盛着笑意:“毕竟,在我们人类的传说之中,得到神树落下的第一片叶子的人,终其一生都会幸福顺遂,这么珍贵的祝福,我当然要好好保存。”
帝休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感觉自己这具人身虚假的心脏好像被她捏在手里,跟随着她的想法而跳动。
他捂着胸口,说不出那种感受,嘴上却没停:“但这不是第一片落叶。”
他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片叶子,送到她嘴边:“吃了吧,对你身体好。”
任平生:“……”
她按着眉心,头疼道:“有时候,你还是不说话得好。”
话虽这么说,她却低下头,就着帝休的手将这片叶子咬进嘴里。
神树的叶子,她上次也吃过,但这次吃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上次那片叶子入口,直接化作了灵力,补足了她体内欠缺的力量。
这次的叶子虽然颜色没有变,但却比上次要小了不少,叶片更薄也更脆,冰冰凉凉的,像是干净的薄琉璃,不像真正的树叶。
这片叶子入口,任平生感觉到身体产生了剧烈的变化,让她都有些坐不住,立刻从帝休身边抽身,也不调戏他了,立刻重新开始打坐调息。
帝休看着她突然远离,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任平生感觉到体内残破的灵脉在慢慢被修补。
此前,她欠缺几味药,手头能做出来的丹药都只能短暂的修补灵脉。
她上次晋升就好像在刀尖行走,先用丹药短暂的修补灵脉,再用丹药构筑出一个虚假的紫府,瞒天过海,结成金丹。
虽然有效,但风险确实极大,若非她有着多年精准控制灵力的经验,寻常人绝对不敢做这种玩命的事。
这片叶子竟然神奇到能将她残破的灵脉慢慢修补完整。
任平生沉浸到修炼之中,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
这样,霜天晓的治疗难度又减轻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任平生才从修炼中苏醒过来,感觉到身心一阵清明。
她感受了下自己此时的身体,灵脉被这片叶子彻底修补完成。
任平生难得流露出一点真心的喜色。
从今往后,不需要担心灵力只能运行一个周天的问题了。
她默默松了口气。
补充灵力的养气丹味道很苦,她终于不用再一次吞一瓶了。
灵脉被修补后,任平生察觉到自己的修为稳稳地停在了金丹境大圆满,隐隐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但她没有放任灵力增长,而是控制着修为缓步平稳了下来。
并不是不想。
只是灵脉虽修补完整,紫府却仍旧残缺。
哪怕修为到了,她此时也不能轻易结丹。
任平生掸了掸袖子,站起身,缓步走到神树前,注视着这根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干,和美丽的白金色树叶蓬顶,从袖中掏出了非墨。
帝休见她如此,连忙上前去,紧张问道:“这、这是要做什么?”
任平生嘴角噙着笑意,却不告诉他,而是手腕一扬,非墨笔尖沾了些沉星墨,在树干上落下一笔。
帝休只觉一阵酥麻从背后升起,让他不受控地一抖,脸唰的一下红了。
任平生余光瞥见帝休面红耳赤的模样,努力压制着嘴角的弧度,连连落笔,低笑道:
“神树洗尘的最后一步,为神树加固护法大阵。此刻他们应该都在修炼,抽不出身,只能由我这个闲人来完成了。”
她下笔又轻又快,像是有湿软的羽毛在他全身轻柔的划过,一下被挠至心尖,又痒又麻,却又说不出那股滋味,只是觉得痒到了心里,却挠不到地方。
帝休急得汗都出来了,任平生此时却敛起笔锋,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地在树干上画着,点点银墨在她笔下逐渐成型。
隐约能看见那是一座座巍峨连绵的群山,层层交叠,隐与青云之间。
帝休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在任平生身侧不住地轻颤,还极力压制着自己肩膀抖动的幅度,不想让她发现。
他声音都哑了,眼尾红成一片,低哑喘息着问她:“不是要加固阵法,为何你在…在画画。”
任平生流露出难得的意气风发,让帝休隐约看见了曾经给他留下惊鸿一瞥的影子。
“我是符修,要加固阵法,自然也是用符修的手段来。”
重生这一遭,她画了不少符,却很久都没有画过画了。
任平生下笔极稳,一副和她自创的“不动山”相似却又更加庞大壮丽的群山图赫然现于其上,很快,又在沉星墨的作用下,隐匿于树干之中。
帝休能感觉到自己和本体的联系有更加稳固了,连带着镜尘的结界也愈发圆满。
那股酥麻之感还未消散,他就看见任平生又提起了笔。
帝休心头一颤,害怕她再画下去自己就要露馅了。
结果任平生只是虚晃一枪就收了笔,转头细细打量着帝休,坏心眼地问:
“怪了,我在神树身上画画,你抖什么?”
帝休心一颤,眼一闭,不敢看她,也不敢想她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语无伦次道:
“我、我,我听见神树说他…很痒,不是,是我觉得神树会痒,也不对……算了,没、你就当没什么。”
虽然很痒,但是也很舒服。
后半句帝休完全不敢说。
任平生再也忍不住,偏过头去笑出声来。
……
神树的神光散开,镜尘中除了正在逃窜的华远外,没有人浪费这个机会,几乎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在吸收着神光的能量,提升自己。
从镜尘之外看去,神树上方有雷云汇聚成片,此起彼伏地轰隆作响,在这半边天空炸开,山脚下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阵响动。
山脚下驻守的人和常居的店家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能兴味地打赌:“你们说,这次进去的几十个人,能有几个人破境?”
有人数着:“少说得有三个吧,往年最高记录是有五人同时破境,那场面,真是壮观啊。”
“三个是最稳妥的,若是四五人同时破境,雷云连成片,劫雷相交叠,威力比起寻常的劫雷要高上数倍,他们不一定能扛得住。”
“都是少年人,少年轻狂,说不准就想赌这一把,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这些山脚下的人不知道,镜尘中,到了破境临界点的人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多。
傅离轲和卫雪满的修为早就已经足够,只是一路赶路匆忙,中途又遇上鬼域之时,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们破境,这才一直压制着修为到了这里,想借着神树神光,一举结出完美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