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101)
纪然面沉如水:“去找。”
剑阁弟子齐声道:“是!”
还未御剑飞离,一个声音打破局面。
柳溪目露不赞同:“师兄,此事尚有蹊跷,我觉得,不如先将此人看管起来,珍惜剩余的修行时间,出了神树再做打算。”
纪然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另一头,在白烟散开的当时,早已接到暗示的一众天衍弟子就已经四下散开,各自取道,分别向着任平生所说之地汇聚而去。
他们也清楚,如果在一起目标太大,反倒容易被发现,所以都各自分开。
唯有谢莲生没有,他几乎紧跟在任平生身后,直到确认自己脱离危险后才松了一口气。
任平生御空飞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往后看了一眼,这才道:“墟里烟应该能拖他们一段时间。”
“好在神树镜尘中够大,只要不搞出太大动静,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们。”
她递给谢莲生一张符:“贴上,隐匿踪迹的。”
谢莲生不疑有他,往自己身上一贴,符箓效果果然神奇,他的气息就好像彻底消散,哪怕在近处也让人完全感应不到。
——除了制符之人。
任平生一边走着,一边问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谢莲生思索道:“都是剑阁和星澜门今年新入门的弟子,想也知道是伪装的,就是不知究竟是何处来人,应该是冲着‘帝星’而来。”
他苦笑了下:“都觉得我是,就连我父亲也……我倒不这么希望。”
任平生轻声问道:“当帝星,不好吗?”
谢莲生无奈道:“承天之运,万众瞩目,却也是刀尖悬命,众矢之——”
他还没说完,便感觉胸口一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一道染血的尖刀从背后直贯前胸,狠狠刺中他的胸口。
剧痛瞬间爆裂开,让谢莲生已经无余力回头,看身后那人的表情。
他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然后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响动。
绝望之中,谢莲生发出最后的力量疯狂挣扎,他的神识狂乱地想要找一个宣泄口,想要将这件事传出去,却绝望地发现,刚才他不疑有他贴上的符箓将他的气息和神念彻底隔绝,根本无法联系上任何人。
任平生在他背后,淡声道:“我给你的传音符,和给他们的都不一样。”
只有给他的,她说的是【看我手势,找准时机,跟我跑】。
谢莲生嘴里溢出的血流了任平生满手,黏腻湿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腕滴下,还有几滴在短匕捅进他胸口时溅出的几滴,洒在任平生的眉宇间,衬得她本就清冷疏离的面容此刻竟冷酷似修罗。
谢莲生眼眸彻底失去光芒,瘫软地倒在她怀中。
天地一片寂静,唯有神树的枝叶猛地震颤了下,而后光泽黯淡下去,仿佛窥见一切。
任平生面无表情地托起谢莲生的身体,看着前方不远处缓步而来的身影,凉声道:“你看,这样岂不是简单很多。”
华远缓缓走进,看着这个浑身染血的女人,抚掌道:“真不愧是护法最信任的刀。”
华远盯着她:“现在,只剩一个了。”
第59章 当场反水
任平生没所谓地“嗯”了声, 四下寻了一圈,似乎确认了什么不错的地方,双眼微眯, 一掌拍在谢莲生尸体的后心,将他击飞出去。
这样看上去,谢莲生就像是逃到这里后又被人追上,被一掌击中后跌落的模样。
任平生不紧不慢地靠近,取出半枚玉珏, 两指合拢, 将玉珏捏碎,玉珏霎时化作一道剑气,再度穿透谢莲生先前的穿心伤。
华远眉头一动:“这是……青天剑气?”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做戏要做全。”
“杀他的, 是崔嵬剑阁的人。”
华远看着她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眼中隐约有些忌惮。
料到了会有其他人暗中对谢莲生动手,却始终等侯在一旁, 静待谢莲生和那两人起冲突而不上前相助, 待到谢莲生同星澜门和剑阁起了冲突后才出现, 引开其他人,单独让谢莲生跟她走, 却又利用谢莲生对她的信任让他贴上隐匿踪迹的符箓,彻底隔绝他的消息。
现在,就连这道剑气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能将谢莲生的身死彻底甩给崔嵬剑阁。
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这场局?
不知怎的, 她明明是自己的同伴,可华远心中还是浮现一阵寒意。
他说不清原因, 只能归结于这是某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任平生将他细微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 却没理会, 而是走在前面,淡声道:“走吧,去找傅离轲。”
……
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傅离轲自然也听到了。
但他并没有找过去。
想也知道是和他这边一样的杀手,他身边的麻烦还没彻底解决,如果此刻贸然现身,只会更加添乱。
傅离轲手指在芥子囊上一划,一个酒壶出现在他手中。
越境而战,和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杀手缠斗了将近一夜,他已经从身到心都只余疲惫。
一夜鏖战,傅离轲右臂已经将近麻木,衣衫凌乱,一枚符箓从他衣襟中露出一角,傅离轲低头瞥了一眼,又伸出一根手指将符箓塞了回去。
还不到用的时候。
他闷头灌了一口酒。
热辣的烈酒入喉,让他感觉一下从喉头暖到了全身。
其实开始修行之后,只要运转灵力,他是不会再感觉到冷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很难让他不想起过去挨冻和挨打的日子。
他喜欢在打架的时候喝一口酒。
也不会醉。
曾经是为了壮胆,后来……只是因为成了习惯。
傅离轲用大拇指揩了下嘴角,听见了斜后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虽轻,但步履平稳、气息均匀。
最重要的是,他很熟悉。
傅离轲把酒壶放下,实在无力,往后一靠,眼眸半阖,靠在了神树的树干上,轻声问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那人脚步顿了下,傅离轲能听出他的气息乱了些许,脚步也不似曾经那么平稳。
少顷,那人站到了傅离轲面前,投下一道微凉的阴影。
两人一站一坐,对峙半晌,都没有动静。
傅离轲眼也没睁,敲了下酒壶,随意道:“现在不打算动手的话,陪我喝一杯。”
和往日他曾经对这人说过很多次的一样。
但面前这人仍是没有动弹,傅离轲这才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下巴朝着自己身边的空位点了点:“坐。”
这人胸膛起伏一阵,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夺过傅离轲手中的酒壶,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发狠似的在傅离轲身边坐下,和他一起靠在了神树树干上。
难得安静。
傅离轲偏不让这种安静的氛围持续下去,他轻叩几下刀背,淡声道:“这种脏活,不适合你,你做不来,小少爷。”
他身旁那人垂下眼睫,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蓝色,清寒如曳雪。
是任平生第一眼见到便夸赞美人的容颜。
卫雪满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离轲想了想:“五宗考核之后,入天衍的时候吧。”
卫雪满愣了下:“这么早。”
傅离轲一下坐直,顿了下,意有所指道:“因为…你真的很不会演戏。”
他比划了下:“很多情绪,你以为自己藏起来了,其实都在脸上挂着,一看就知道。”
卫雪满眼睫颤了下,掌心攥紧,骨节发白,被尖锐的东西刺破了手掌,血色溢出,被傅离轲瞥见了,又看了一眼,才发现卫雪满手中攥着一根白玉簪,上面染上了他的血,红白相间,格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