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142)
在狼群里这么多年,两辈子加起来和时蔓生活的日子也不少,可凌振还是不懂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更没经历过“家人”这个词,要如何相处说话。
最后,还是蒲大首长一把将他抱紧,拍着他的后背,涕泪横流,“儿啊,你受苦了……受苦了……是爸对不起你!”
凌振缓缓抬起手,想起自己以前抱着时蔓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反手抱住他的后背,那时候他觉得很开心,于是也就反手抱紧蒲大首长。
这是他的父亲,多么陌生又新鲜的称呼。
即便还不适应,但凌振心里有一个横冒出来的念头,他得让父亲开心。
像以前拼死守护狼群那样,凌振一直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现在,他守护的对象除了时蔓,他的兄弟们之外,又多了几个人。
……那是他的家人。
而蒲大首长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从今以后,就是豁出去他这条老命,也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来弥补这些年的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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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在遥远的东北平原重逢,还要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再坐两天火车回京北城。
前前后后加起来,时蔓还得等好几天。
蒲衫月知道消息,已经激动地跑来文工团找时蔓,一口一个嫂子,时蔓的耳朵还没被她叫出茧子来,她反倒先把自己叫得快幸福到晕过去。
“嫂子!蔓蔓姐!你是我真嫂子!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嫂子!你居然是我们家的人!”
“太好了呜呜呜,这说出去得羡慕死我那帮同学了!”
以前,蒲衫月就多么希望时蔓嫁给自己哥哥蒲永言,不为别的,就是想天天能和时蔓住在一个家,能和时蔓说更多的话。
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时蔓,“对了嫂子,咱妈也很开心,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时蔓揉揉蒲衫月的头,抱歉地说:“我不是快升任器乐队队长了吗?这几天是真忙不过来,去不了,等凌振回来,再一块团聚吧。”
何况,凌振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需要静养,时蔓也不太想去打扰。
蒲衫月遗憾地撅着嘴,最后和时蔓拉勾勾确定,“那等我哥回来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一定。”时蔓点头,总算送走了这个小吵包。
可还没缓口气,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时队长,不好了!有个农村妇女坐在咱文工团的门口,拿着瓶农|药说要喝了死在这里呢!”
“怎么回事?”时蔓赶紧起身和人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听才知道,那农村妇女说自己女儿在文工团器乐队,进了文工团就不管她农村老家一家人的死活。
现在她们没吃没穿,实在没法活了,只能来死在这儿。
“她女儿是器乐队的哪个?”
“她不肯说,说要等领导来了再说。”
“通知张团长了吗?”
“张团长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算是对你升任器乐队队长的考验。”
“……知道了。”时蔓扶额,已经走到文工团的大门口,远远看到那儿围了一群人,都在看热闹。
“都散了,忙你们的事去!”时蔓走过去,拨开人群,先将大家驱散。
这人嘛,看热闹的越多就闹得越凶。
要是没什么人看着,反而就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果然,等大家都走开了,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农村妇女忽然就停了下来。
带时蔓过来的男兵蹲下来说:“这位大婶儿,你不是要见我们领导吗?这位就是领导。”
农村妇女抬头看了下时蔓,不信地撇开嘴,“她这么年轻漂亮,能是领导?你们就唬我吧!”
“大婶儿,她真是领导!马上就要当我们器乐队的队长了。”男兵急得脚趾头都弯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证明。
的确,时蔓还那么年轻,长得又漂亮,皮肤水嫩白皙,像刚开的俏生生的花儿,很难相信她很快就要当上这么大的领导。
器乐队底下百号人,都归她一个人管。
就连文艺兵们都有些不敢想,就别说这农村妇女不愿意相信了。
她手一摆,别过身,“赶紧让你们真正的领导来见我。”
男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时蔓拦停,“你先走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好吧,时队长,你小心点。”军令如山,男兵只好离开。
时蔓则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位农村来的大婶儿,她穿着农村常见的褂子,一双鞋灰扑扑的,但并不旧,明显刚做没多久,裤子也没什么补巴,就是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她不爱洗头。
“……”时蔓总觉得这大婶儿的脸型和眼睛都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她只好弯腰问:“大婶儿,你闺女到底是文工团的谁啊?我先把她叫出来?”
大婶儿觑时蔓一眼,“你叫她?能把她叫出来?她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认我这个娘了!也不要我们这个家了!”
大婶儿说着说着,一拍大腿,悲从中来,正想抹几滴眼泪掉掉,又发现周围只有时蔓一个人,眼泪便收了回去,坐直身子道:“叫她没用,你把你们领导叫出来再说!”
“大婶儿,我说了我就是领导,你怎么不信我呢?”时蔓指指远去的那行人,“你看我让她们散了就散了,我说话这么管用,难道我不是领导?”
大婶儿意动地看看她,“真的?”
“当然。”时蔓伸手道,“你先把农|药给我,然后我们慢慢说?”
大婶儿抱紧农|药瓶子。
时蔓看了眼天色,“这样,你跟我去食堂吧,一边吃一边说。哭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们机关食堂的梅菜扣肉很好吃,我给你点一份。”
听到有肉吃,大婶儿的表情立刻变了。
她咽咽口水,起身狂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时蔓,“你……真给我肉吃?”
“是。你就放心吧,你看,我钱和票都准备好了。”时蔓拿给她看。
大婶儿这才放心,到了食堂,那叫一个囫囵吞枣,八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
她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时蔓也借这个机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大婶儿说她家前段时间儿媳妇怀孕,最近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家里的钱、吃的都得紧着儿媳和两个孙子。
吃了一大盘梅菜扣肉,大婶儿又眼睛放光伸长脖子看时蔓,“领导,你能再给我点一盆,让我拿回去给儿媳吃吗?家里现在不见荤腥,我那儿媳下不来奶,双胞胎得饿死啊!”
时蔓趁机谈条件,“那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大婶儿不安地攥着手指。
“第一,你得告诉我,你闺女到底是谁。”
“第二,你还得告诉我,你闺女为什么不管你们。”
食堂人多,大婶儿吃饱了,泪水也开了闸,这就哭诉起来。
“我闺女叫江兰芳!之前在舞蹈队,后来听说到了器乐队,去那儿弹什么琴去了我也不知道。”
“……你要问她为什么不管我们家嘛,她从小就只顾自己,没心肝的白眼狼!自个儿进了文工团,嫁了好人家,哪还管娘家人的死活!我去找她了,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两个双胞胎就是没奶吃饿死了也不关她的事啊!”
大婶儿嗓门大,捶腿拍桌子的动静又大,很快引得食堂里其他干部们都看过来,不由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好了大婶儿,你先别哭了,我还有第三件事没说呢。”时蔓赶紧抽出纸巾递给她。
大婶儿没见过纸巾这种金贵玩意儿,接过来定睛打量,暂时忘了哭。
时蔓连忙说道:“第三,你现在先回老家吧,我这边肯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保管不会让你家那两个双胞胎饿死,行不行?”
“真的吗?”大婶儿抬起头。
“当然。”时蔓拿出口袋里的十块钱和几张粮票,“这个就当我借给江兰芳的,以后让她还,你先拿回去应应急。还有,我给你点一壶猪蹄汤带回家给你儿媳妇喝,就当是我私人送给那两个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