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72)

作者:玛蒂尔答

柄上缉米珠镶嵌成凤凰形, 凤凰尾羽亦用五色料石点缀。

如意一端垂挂以小米般大小的珊瑚珠串成的珠络,每一串流苏最下面都坠着红碧玺, 精巧无极,颇具江南风情。

“今日宁嫔曾来养心殿中坐了坐,劝谏朕莫要轻信流言。婉襄,你同她的私交很好么?”

婉襄从那些五色如意上抬起头, “宁嫔娘娘?不过在宫中见过寥寥数面,清谈过几句, 也有我为她修理那尊观音像的交往。”

她其实并不觉得她与宁嫔之间有什么交情,与其说是朋友, 更像是比裕嫔、郭贵人她们更懂得如何说话的同僚。

不过她这样说, 是不是也有撇清自身与宁嫔关系, 使得宁嫔的话更有效用的意思?

雍正将那柄如意放了回去,他倒是没有这样想,“宁嫔为人清高自傲, 自己也曾受流言之害,也许是由己度人。”

“这柄如意上有牡丹凤凰,适合皇后用。”

他并没有向婉襄提起宁嫔所受的那重苦难, 好像真的只是让婉襄陪着她给六宫众人拣选礼物而已。

不过这于婉襄而言也并不是坏事, 她又可以收纳很多珍贵文物的资料。

她拿起了理郡王弘皙所进的那柄白玉嵌麦穗小鸟纹如意,这如意同旁的造型皆不相同。

一头大, 一头小, 是单头如意, 像一只放大了的簪子。

大大那一侧嵌白玉,以翠玉与和田黄玉分别雕琢成麦杆与麦穗,环绕于整块白玉面上。

最妙的是栖息于麦穗上的两只小鸟,鸟羽为天然石色,姿态舒展自然,活灵活现。

“朕也最喜欢这柄如意,不过现在还不能赐给你。这如意充满童趣,赐给小儿最为得宜。”

现在不能赐给她,又说赐给小儿……

这么快就开始给他的六儿子弘曕攒家当了,真不愧是大清第一守财奴。

婉襄只当作听不懂,“理郡王子女甚多,也难怪他童心未泯。”

弘皙是已故废太子胤礽的儿子,也应当是他众多子女中最有福气的一个。

既受过康熙这位皇祖的喜爱,又受雍正照拂,他亲切地称呼他为“皇父”。

人人都只见雍正改八阿哥、九阿哥之名,圈禁兄弟,斩杀年羹尧这等有功之臣,将他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君。

却不知道他原也是子侄的好长辈。

婉襄心中有些不平,雍正提起弘皙却很高兴,“弘皙又有两个妾室有身孕了,到时生产,朕也要赏些东西下去。”

“十三弟为人如翡翠松竹之青。”

红珊瑚与文竹的如意也很好,雍正看来很高兴,“鄂尔泰与李卫都是朕之宝贝,朕要多多地赏赐他们。”

婉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从前光知道雍正常在奏折朱批之中称呼他的爱臣为“宝贝”、“心肝”,写写也就算了,他还真说得出口。

最后定下文竹如意赐给三月生日的宁嫔为生辰礼,红珊瑚则赐予熹妃。

六宫诸妃除齐妃这样获罪之人之外皆有赏赐,算到后来,竟是婉襄自己没有,“四哥今日是专找我来做陪客的么?”

雍正便将她揽在怀中,笑着捏了她的鼻子,“还笑朕是守财奴,朕从未见你拿什么珍贵东西送给别人。”

“好不容易忍着难为情开口向你讨要礼物,你只以月亮搪塞。说不得这场病便是天降的惩罚。”

他打开了最后一只锦盒,红色丝绸之上静静躺着一柄黑色灵芝形的如意。

这如意也是一头的,为染色象牙制。

头部以玛瑙镶嵌出菡萏纹样,如意柄上篆刻的也正是十六夜,婉襄写在他案头的那一句。

是他的笔迹,“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是祝祷治国的君王,也是他们的百年。

“如意早制好了,只不止该雕什么字,朕觉得这一句便很好。”

“宫中如意多以金银、玉石、珊瑚、水晶以及竹、木制成,臣下送来的这些,也逃不脱是这般材料。”

“但这一柄是象牙雕成的,朕早已下令禁止官员进贡象牙制品了。”

他从后面环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侧过脸望她,说话时的气息便钻入她脖颈中。

“朕才不让你把玩其他臭男人送的东西。”

婉襄低下头望他,额头相触,她的睫都好似同他重叠在一起,“四哥为何待我这样好?”

她从来不是什么天选之女,刘婉襄也不是。史书上于她,甚至不见一个“宠”字。

这不是治理万里江山时分出来的一小片用心,而是独立于这一切,专为她而辟出来的一块天地。

“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如你一般唤朕‘四哥’。”

他的回答看来轻率,眼中却尽是真心,双手交叠于婉襄前胸,让她能够很好地靠在他胸膛上。

他开始品尝她的唇瓣,直到它们重新开始有了血色,又以戏谑神情见婉襄面上染红云,方更进一步。

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发软,他方才松开了她,四目相对时眸色潋滟,恰似露下牡丹。

雍正将婉襄的身体转过来,同自己面对面,似有更进一步之意。

婉襄许久等不到他动作,末了终究遗憾,“你还在吃药。”

这感觉就像是逆水行船,好不容易将要靠岸,却被人从船上丢了下去。

婉襄抓住了他的衣袖,恨不能将自己的脸完全埋进他的衣袍里,“我的病已经好了……”

雍正的呼吸一窒,不忿道:“朕今日也传了太医,这狗奴才要朕禁/欲!”

“噗嗤。”婉襄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他,看着他愠怒的眉眼,不觉又轻声笑了出来。

越想越是可笑,终于忍不住扶着他的肩膀大笑出声。

他大约是被她的笑声压垮了,婉襄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迫得他连连后退,直退到了里间与北次间的边缘。

再在往里走,便全然是由雍正领导了。

在靠近雕花木床的时候他骤然转过身,和婉襄换了方向,托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他的身体也俯下来,维持着站立时他们之间的距离。

雍正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婉襄的鬓角,星眸之中一旦染了情/欲,便不再似平日那样亮。

他看着她,声音像是隔着重重帷帐传来,“既然药可以倒在水仙盆里,朕也可以不必听那狗奴才的话,对不对?”

婉襄的手原本手心向上,闻言不自觉反过来,紧紧地捏些锦被。

她想起来的是昨夜那些被她抛在床榻之下的锦衾,想起的是如元夜烟花一般的痛楚与欢愉。

但她知道今夜他不能给她。

她摇了摇头,亲昵地去触碰他停留在她面颊上的手掌,“我会听太医的话,四哥也要听太医的话。”

雍正的目光收回片刻,再望着她,便不再似方才一般渺远了。

“二月有许多祭祀礼仪要行,仲春亥日,朕更要诣耕耤所亲耕耤田,行四推礼。这时候朕躬不豫,会引起臣民恐慌。”

于帝王而言,其实祭天才是他们的本职,相形之下,连批阅奏章处理政事也是次要的。

雍正决定不再看着婉襄,转而躺在她身旁,“你快些好起来,待礼仪行毕,朕带着你去圆明园小住几日。”

“可我……”

婉襄的话没有说完,“熹妃久在后宫之中,协理六宫诸事,威望甚重。这件事不日便会有眉目,你不必担心这些。”

他又忍不住侧过身来,用手指点着婉襄的唇瓣,似以指腹做胭脂。

“若是再不能有结果,你方才亦说过了,‘妾不如偷’,朕便将你扮作一个小宫女……”

婉襄的神色认真,并没有玩笑之意,“我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四哥身旁。”

就算他再生之年,她不过是在六宫之中都不起眼的嫔妃,就算她最后还是没法在史书上留下名字,她想要堂堂正正地陪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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