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33)

作者:玛蒂尔答

这些彩绘笔刷都在岁月之中慢慢地褪去了它们原本的颜色,她今日能安静地观察这些,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或许是皇后实在病势沉重,婉襄在不离开座位的时候几乎扫描完成了所有她目光能够接触到的文物,方才的那个女官终于姗姗来迟。

“刘答应,皇后娘娘在正殿等候您过去,请您随奴才走。”

绕过两块屏风,婉襄一直低着头,终于随着引路的女官走到了明间中央,跪在了金砖之上。

她是第一次面见皇后,行三拜九叩之礼。护甲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旗头之上。

“嫔妾承乾宫答应刘氏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礼仪她在成为刘婉襄之前都仔细地学过,拖着这副身体做起来却仍旧吃力。

在视线受阻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她闻见了一阵浓重的药气。

在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分明还没有,是皇后带来的。

这是不吉利的事。

今日是御下,却也是待客,皇后毕竟是皇后,不会这般不讲究。

看来皇后的身体状况的确像皇帝担忧的那样糟糕,在奔赴既定的命运之前,还要遭受许久的病痛折磨。

婉襄不觉起了怜悯之心,同时也听见了上首女子清越的声音,“起来吧。”

声音先闯入印象之中,婉襄起身之时望见的女子容颜,也就并不出于她意料之外了。

皇后虽然久病,看起来却要比以艳丽著称的齐妃更年轻地多。

她的年纪固然比齐妃更小,但这般差距,绝对不是五年的光阴便能赋予的。

皇后今日穿着品月色团菊花纹袷袍,精致淡雅;戴镀金点翠镶珠石凤钿子,钿顶有五只点翠镶料石金凤,钿后杂珍珠宝石流苏数串,华贵无极。

如此均衡一番,便是恰到好处的家常与庄重。

她的容貌其实寻常,如后世画像一般是一张鹅蛋脸,五官皆很淡。

若将后妃的容貌都比作画作,熹妃像出自“马一角”之手,满人的特征跃然凸出于纸上;那答应是宋徽宗赵佶的花鸟图,工笔之中藏有写意。

而皇后便是五代董源的山水,运笔甚潦草,近视物象难辨,远观景物粲然。

她的这种淡,或者反而令她有别于齐妃与懋嫔的衰老、病容,令人见之难忘。

皇后尚未赐座,婉襄便仍旧立于原处,等待着皇后接下来的指使。

倒还是她身边的女官提醒了她,她才和善地笑了笑,“到一旁坐吧。”

待婉襄坐下来,她又道:“本宫许久不见六宫嫔妃,有些规矩连自己都忘了。也不知这椅上积了灰不曾。”

这话说得有些怪,似有许多意思。是责怪六宫嫔妃不知礼数,忘了晨昏定省的规矩,还是……

婉襄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

女官便又从皇后身后走至前方,福身陈情:“娘娘,奴才们日日都打扫,不敢忘却一日的。”

皇后抬了抬手,让那个女官退到了一旁,“本宫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今日见了刘答应,又想起从前景仁宫热闹的时候。”

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雍正登极之后宵旰焦劳,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上,后宫之中有名有姓的妃嫔因病、因罪越来越少,谦妃是唯一的后起之秀。

这么一想,尽管不是历史承认的偏爱,似乎刘婉襄也并不是那么透明的?

皇后的话已说完,又是方才那女官开口。不似不让婉襄说话,倒好似皇后只是傀儡。

“娘娘,今日是新册封的刘答应来拜见您,便不要说这些过往的事情了。”

“昨日您让奴才们准备的赏赐皆已备好,您是要现在赐给她,还是待她离开之后着奴才们送过去?”

这样的事情却当着婉襄的面商量,实在有些怪异。

“乌尤塔,待会儿你陪着刘答应往承乾宫走一遭,若是她那里短缺了什么,你再往内务府支取便是了。”

皇后在糊涂之中又透着条理,全程只有婉襄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官终于退下去了,应当是要准备东西。明间里只剩下皇后和婉襄,剩下的都只是泥胎木偶。

皇后的态度很和气,“皇上已经许久不纳新妃了,便五年时选秀,也不曾选妃,只是给宗室子弟选了福晋。”

“本宫听说你曾是熹妃的宫女,她是办事妥帖的人,想来你也应当很好。皇上近来龙体有恙,你也要多费心照料。”

这番话说得极有条理,竟是一点也不妒忌熹妃,也一点不在意婉襄这样的新妃。

婉襄不知做皇后是否就应当如此,但做妃嫔,此时便应当起身谢恩,表明自己受教。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谨记于心。”

上首的皇后点了点头,抬起她戴着纯金护甲的手,她坐的位置没有阳光,“去吧。”

方才的那个女官已经候在明间门前,这便算是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历史上熹妃住的才是景仁宫,有的资料没查明白,就延续皇后住景仁宫这个设定了。周三还有一更,然后准备上架事宜,上完夹子之后会稳定更六千以上,试试周末万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28章 主仆

皇后身边的女官乌尤塔一直陪着婉襄回到了承乾宫里。

婉襄在自己的新宫室之中待的时间不足半日,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客气地请乌尤塔离开了。

而婉襄前脚刚至镜春斋,还来不及看看往后的赏赐, 小顺子后脚便到来, 连带着还有雍正的赏赐。

“……赏承乾宫答应刘氏料石荷花形鼻烟壶一只,妃色百蝶金团寿纹妆花缎一匹……“

接赏赐时要沉心静气, 做出谦逊模样,婉襄觉得自己已经在镜春斋门前站了许久,小顺子才终于念完了礼单上物品的名称,笑眯眯地望向婉襄。

“答应主子, 快些谢恩吧。”

婉襄便向着那些东西虚空地一福,“答应刘氏, 谢主隆恩。”

一套礼仪做完,小顺子挥手令他身后捧着赏赐的小太监进屋去放东西, 自己的态度却放松下来, 大有调侃之意, “刘姐姐心愿得偿了。”

他们是旧交情,这般举止如今虽是僭越,婉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多谢你同你师傅。”

这其中有什么, 皆在彼此笑意之中。

虽不算是列具条款的合作,他们师徒二人的确在无名无言时帮了她许多忙。

小顺子便格外珍重地捧上那只鼻烟壶,“旁的东西都易得, 最难得的是这只鼻烟壶。它们都是万岁爷的爱物, 往常也鲜少赏赐这玩意儿给旁人。”

“也就是怡亲王,张大人, 蒋大人等人, 偶得此等赏赐而已。”

“张大人”应当是张廷玉, “蒋大人”是蒋廷锡。

雍正七年在隆宗门设立军机处,方才小顺子提到的三位大臣都是军机大臣,是雍正的心腹肱骨。

对待外臣自有加官晋爵、荣华富贵的赏赐,唯有对待自己亲近的人,才会赏赐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

婉襄自小顺子手中接过那只鼻烟壶,细细地端详了片刻。

这是一只料石荷花型鼻烟壶,主体便是一块粉色的石头,精心雕琢成未开的荷花形状。

花瓣顶端是翡翠制成的壶盖,琢磨成莲蓬模样,十分精致。

昨夜雍正手中的那一只画珐琅紫地梅花纹鼻烟壶全然出自后天工匠心血,这一只源自天然色泽与联想,她还是更喜欢这个。

小顺子见婉襄面有喜色,又添上一句,“这是万岁爷去岁最喜欢把玩的一只鼻烟壶,近来迷上了珐琅彩,让奴才们好好收着它的。”

“今日上朝之前又特意叫奴才们将它找了出来赐给您,说是您定然会喜欢。”

婉襄仍然在欣赏这只鼻烟壶,将它的信息扫描进了系统。

小顺子说了这一篇话,雍正赏赐之物,难道还担心她会不珍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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