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90)
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给嘉祥剪的是一只兔子,她真是喜欢兔子。问她要什么,她总是这样回答。”
雍正将那片楸叶重新戴回到了婉襄头上,又折下小机之上最后一朵栀子花,别在婉襄发间。
南朝时,栀子花在诗词之间,指代的是恋人。
而后雍正举起酒杯,“这次总该一饮而尽了。”
婉襄笑了笑,和他碰了杯。
又道:“今日剪楸叶时听富察福晋说,京城街市上有卖用新鲜荷叶包的鸡头米,我让小顺子帮忙去买了一些。
“到时我亲自下厨为四哥煮鸡头米,四哥尝一尝。”
鸡头米即是芡实,御膳房做的东西总是太过精致了,反失了食材真味。
她依偎在他身旁,他忽而直起身体,为婉襄倒满了酒,“也就是同你在一起,朕才能从那些繁忙朝事之中短暂抽身,也品一品这杜康之美。”
但开口却又是朝事,“从前藏中有阿尔布巴等事,恐怕准噶尔逆贼乘间来犯,因此朕令□□/喇/嘛移驻泰宁边近地方,以便于照看。”
“而随□□/喇/嘛一同移居之子弟人等,久离故土,不免思乡。如今各处紧要隘口都已经着操练精兵严固防守,藏中已无事,应令□□/喇/嘛回藏。”
“朕已经令果亲王前往泰宁,护送□□/喇/嘛回藏了。”
□□喇嘛是藏传佛教的领导者,也是藏地的管理者,他的回归对于藏地的稳定会有非常重要的政/治意义,因此雍正这样重视,要一位亲王亲自前往护送。
“果亲王前往泰宁地方,沿途经过直隶、山西、陕西、四川等处,朕也令他顺便阅看这些地方满洲驻防之官兵。”
这些地方没有战事,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雍正一生勤政,要将这些事完全从他身上剥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婉襄也并不催促他改变话题,安静地靠在他怀中听他说下去,只偶尔举杯和他一同饮酒。
“西北军务关系重大,数日之前,朕谕办理军机大臣等,议论西北之事。”
“雍正七年起,于准噶尔用兵已有数年,边境将士鞠躬尽瘁,精忠报国,然久在边外,不得与亲朋家人团聚,想来也是不忍。”
“因此朕以为应当趁此时我强敌弱,直捣黄龙,将敌军尽数擒杀。军务早完,将士方能卸甲归田,休养生息。”
“或者应当遣使者前往准噶尔,使噶尔丹策零知晓厉害,俟其醒悟。”
仍然在纠缠这个问题。她所知的只是结果,而这个结果的诞生,会让做决定的人付出无数的纠结与努力。
“四哥既让军机大臣详细筹划,想必如今已有结果了?”
他和她碰了碰杯,婉襄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上,不知不觉便将杯中酒都一次喝尽了。
雍正微笑起来,继续道:“准噶尔蛮夷,世代皆为凶顽之徒,数次举兵侵/犯大清疆域。儿噶尔丹策零之凶顽狂悖更甚于其父策妄阿拉布坦。”
“皇考在时,尽管策妄阿拉布坦数有不轨之行,尽为皇考以宽人之心赦免包容,不加诛戮。朕先时也以圣祖之心为心,屡降恩旨,希望能平息两方纷争。”
但对于噶尔丹策零这样的人来说,便只会觉得大清皇帝软弱可欺,变本加厉。
“然而噶尔丹策零始终不知悔改,数有侵扰众蒙古之举。可那时,朕也不过令西北两路大军驻守边地,以防守为要,无欲毁其巢穴,灭其丑类。”
的确是噶尔丹策零在自取灭亡。
“自贼人于光显寺大败之后,已然穷途末路。今年我军自北路袭击,直越额尔齐斯,贼众惊慌失措,不敢应战。“
“然而贼人仍不知朕心之宽大,自负罪孽深重,无可转圜,因此反而日益执迷不肯悟。”
“张廷玉之意,是遣使前往,晓之以厉害,许宽其过往之过,若其能悔过自新,则可重新议定边界。若仍然执迷不悟,则是伊自取灭亡。”
总之议论的结果,总是要遣使臣前往商谈。
雍正的神色忽而添上了一缕惆怅,“当年皇考在时,策妄阿拉布坦时有不轨之举,皇考按兵不动,朕也曾经不解,为大清军民感到不平。”
“这些年战事,朕才真正知道皇考之远虑深谋。”
“我大清都城与准噶尔汗国相距甚远,我往则我师徒劳,彼来则彼师受困,彼此之间相安无事,或偶有些小摩擦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又饮下一杯酒,没有等待婉襄。
“岳钟琪久在西陲,习于军旅,亦有踊跃建功之意,因此朕命其为西路大将军。”
“傅尔丹朕本察其才具不足以担当重任,然受众臣之廷举,又遣查弼纳为副将,谆谆教诲,令其务必部署完备,审时度势。”
“然而雍正八年时,岳钟琪来京陛见,将十数万驼马畜生置于贼路之旁,任其劫掠,致贼人得意而去。”
“九年时傅尔丹又误信俘虏之言,不曾将发兵之事奏闻便贸然进兵,果然中了贼人圈套。”
“至十年,马尔赛守城不出,使贼人逃遁,余孽滋生。”
这些是西北诸将最严重的失误,一桩桩一件件都有因果,最后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王公大臣与西北将士于此事之上意见皆不相同,朕思虑甚久,最终还是决定遵从皇考从前之意,遣使者与准噶尔议和,从此画清边界,自此不得逾越。”
一壶酒都已经喝空了,雍正七年便开始的战事,终于真正地要有结果了。
“将士久劳,的确让人于心不忍。上天有好生之德,圣祖也与您也都有仁慈之心,这次和谈一定会顺利的。”
第247章 孕事
“……这鸡头米口感十分不错, 虽有桂花与冰糖调味,细尝之下仍有水生植物的清幽。我尝着倒比御膳房精工细做的要好些。”
婉襄就趴在桌上,望着富察氏笑, “到底还是你好, 万岁爷自小金尊玉贵,口味被养得刁钻无比。”
“同样这般做, 他就觉得不如御膳房的。气得我立时就将他的那只碗拿走了。”
富察氏以手帕掩口笑了笑,“千条舌头,万种味道,所以说众口难调么。”
“前些日子你同我说, 京城街市上有好鸡头米,这就是我令小顺子出宫买来的, 还剩了一些,想着永琏、永璜和兰牙迭都会爱吃, 你拿一些到莲花馆去, 我把方子抄给你。”
做这甜汤十分容易, 将冰糖下水煮开,而后放入剥好的鸡头米,煮一小会儿即可捞出, 而后再下几多干桂花,即有秋日香气。
只是一点小东西,富察氏当然承她的情, 婉襄便将目光落在后湖风光之上。
她们此时是在天然图画的竹薖楼上, 西山群岚,万寿塔影, 四岸风光, 无限秋意, 尽在眼底。
孩子们此时也很安静,永璜在一旁写师傅布置下来的功课,永琏练字,而嘉祥无人游戏,也老老实实地同他们一起坐着,翻动着一本《声律启蒙》。
看是看不懂的,这孩子太闹腾,能安静一会儿也是好事。
而弘曕则和兰牙迭一起坐在各自额娘怀中,听着她们说话。
“……倒是也没想到,雍正九年之后,王爷的后院里便再没有格格侍妾有孕。禾晏也还是一样的没动静,倒是一个姓苏的格格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姓苏的格格……那就是乾隆的纯惠皇贵妃了。
她怀着的这个孩子就是永璋,而后正式进入后宫之后,她还会生下皇六子永瑢,以及皇四女和硕和嘉公主。
纯惠皇贵妃虽然有多子女的福气,但她似乎是有肺部疾病,后世推测为肺结核,同样传给了她的儿女。
永璋和和硕和嘉公主都是年少夭折,唯有永瑢福气好些,活到了四十七岁。但也没有能够长命过他的父亲。
“添丁是喜事,说来这几年间都没有人有喜讯,你的压力应当也很大。”
富察氏温婉一笑,“王爷和额娘都没有什么要求,我尽了人事,旁的事都只能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