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65)
这一刻,婉襄忽而觉得她忘记所有未来世界的事情,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每一日同他相处都可以不必忧心来日,雍正十三年的那件事会是毫无预兆的。
“不求长命百岁,朕只是很想看一看嘉祥和弘曕长大之后的样子。”
“三月初一便行选秀,会给弘历和弘昼赐下侧福晋,可朕还要等好多年,才能看见嘉祥和弘曕有各自的归属。”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婉襄打开了点心盒子的最下层,里面放着一小壶去岁以桃花酿成的酒。
今日本来便以为只有他们两人,却又增添了两对亲王夫妇,不过好在最终还是他们单独在一起。
婉襄取出了两只牙雕桃花式杯,在里面斟满了酒,举杯向雍正道:“万岁爷,今日春光正好,何必有岁暮之叹,且尽眼前欢吧。”
第225章 选秀
“玩这个游戏必须耐心, 你若是再这样,额娘就不和你玩了。”
婉襄将一条彩线两头相连,让嘉祥用双手支撑着, 而后她用四指翻花绳和嘉祥一起玩。
但嘉祥总是记不住她教给她的花样, 看婉襄玩的时候觉得有趣,轮到自己便要撒娇让桃叶来帮忙, 到最后就变成了桃叶和婉襄在一处玩,嘉祥趴在边上看着。
二月底开始连日阴雨,嘉祥都不能出殿宇。
午后又是弘曕睡觉的时辰,他毕竟年纪幼小, 不能像嘉祥一样白天几乎不睡地折腾着大人。
嘉祥无处可去,便只能赖在婉襄身旁。
而桃叶幸运, 终究从那场重伤中恢复了过来,如今仍旧跟着那常在, 偶尔会过来探望一下嘉祥和弘曕。
桃实在燕禧堂外收了伞, 抱着一幅画朝着婉襄走过来, 笑道:“今日桃叶姐姐也来了?”
从前桃实和桃叶在一起共事,两个人的关系就不错,此时见面也很亲昵, 不像是许久都没有见面的样子。
婉襄便道:“是从郎画师那里取来的画么?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桃实的圆脸总让人觉得喜庆和愉快,笑起来犹是,“万岁爷昨夜吩咐了叫他们送来的, 奴才想着雨天他们恐怕惫懒, 又怕娘娘着急,便自己去取了。”
“外头包了油纸, 一点都没湿, 娘娘放心就是了。”
嘉祥终于找到了可玩的东西, 跑到桃实身旁,仰头看着她拆开了油纸包,将那幅画在案几上铺陈开。
而后婉襄笑着和桃叶对视一眼,走到案几之前去欣赏画作。
《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二月为踏青,上面也有不少桃花。
雍正并没有让郎世宁把他们一家人画在一起,难得大方了一回,让其他人也入了画。
十二月行乐图分别为“正月观灯”、“二月踏青”、“三月赏桃”、“四月流觞”、“五月竞舟”、“六月纳凉”、“七月乞巧”、“八月赏月”、“九月赏菊”、“十月画像”、“十一月参禅”和“腊月赏雪”。
去岁腊月有大雪,作了腊月赏雪,如今便只差四月流觞,六月纳凉以及十月画像、十一月参禅了。
婉襄欣赏了片刻,制止了嘉祥不安分的小手,便让桃实将它好生收了起来。
这一套十二月行乐图是艺术瑰宝,往后是要藏在故宫博物院中的,如今她也算是拥有者,更有责任要将它保护好。
她牵了嘉祥,和桃叶、桃实一起朝着原本坐的长榻走去,随意地望了一眼窗外,便见雍正怒气冲冲地朝着燕禧堂走来。
婉襄心下陡然一惊,不祥之感顿生,连忙让身边人都敛了笑意,准备迎驾。
“嫔妾、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阿玛!”
嘉祥是从不知道害怕自己的父亲的,正无聊间,看见雍正就像看见了宝贝,立刻便迎了上去。
雍正虽然一把将她抱起来,但面上却仍没有笑意,“你们都先下去吧。”
这个“你们”当然不包括婉襄。
桃叶和桃实都恭敬地退下了,她才试探性地问雍正:“今日不是选秀么,若是秀女们有什么不好,只管黜落便是了,何必同她们生气?”
除了这件事,她实在也想不出其他了。
雍正开口时的第一句话便让婉襄震惊,“朕将武氏女留下了。”
但她很快也就平静下来,她知道只是历史上真正的“宁妃”出现了而已。
她要先静观其变,而后再看一看,是否需要她推波助澜。
“留下的意思,是要令她做您的妃嫔么?”这只是第一步。
但这个问题顷刻之间就将雍正的怒气瓦解了,他让嘉祥靠在他肩上,背对着婉襄站在窗前,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朕当时只是一时生气,所以就……”
他的个性的确是有些急躁的,康熙也是这样评价。后来为了夺嫡,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如今做了十多年帝王,有时便又仍是如此。
“武氏女在名单之上,四哥分明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生气呢?”
婉襄尽量把这句话说得和缓了一些,以免被他误会为诘问。
又上前一步,趴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反正都已经做了决定了,四哥便好好同我说一说吧。”
雍正缓缓地转过身来,在望见婉襄眼睛的那一刻便长叹了一口气,“武氏女的举止作派,实在太像敦肃皇贵妃了。”
这一句话说完,婉襄也就明白雍正到底在生气什么了。
武家人真是无耻,折了一个女儿,还要故技重施,再送一个女儿进这见不得人的去处。
难道是以为只有他们一家聪明,旁人都是傻子?
雍正可是天子,他那样自负的人,怎能容忍旁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他?
果然他很快又恼怒起来,“他们家根本就是算计好了的,怎么就料定朕就在这里走不出去了?你也得了那么多年的宠,在他们眼中还是不如她么?”
年正仪毕竟是皇贵妃,而婉襄到如今也只是个嫔。
并且她们的起点和修养做派也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如何让官家知书达理的女儿,去学一个包衣出身,以伺候人糊口的女子行事呢?
“这话一说,我都不知道四哥究竟是在为谁鸣不平。她若是真学了我,那我今日恐怕也要火冒三丈了,这气还是留给四哥自己消受吧。”
弄清楚雍正为什么生气,婉襄也就不着急了,转而安闲地坐在长榻边沿,为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雍正看着她这副模样,不觉轻哼了一声,“如今就连熹贵妃和裕妃怕都在百计令人打听朕对武氏女真正的态度,恨不能到养心殿来请旨,早些定下名分。”
婉襄笑了笑,“四哥人都在我这里,我还急什么?不过说到位份,我也的确有些好奇,四哥要让她从什么位置做起呢?”
抛开历史不言,将武氏女留在宫中,哪怕不宠幸,难道就是最好的惩罚和报复么?
婉襄倒觉得不尽然。
不过这也是合雍正脾性的行事,最终还是要按照历史去走。
婉襄和雍正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嘉祥身上,她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从雍正怀中挣脱下来,自己跑到一旁取了一本故事书,爬上太师椅,趴在案几上看起来。
她暂时不必他们照顾,雍正和婉襄的目光都收回来,“她姐姐死的时候是由答应废为庶人的,那么她也从答应做起便可。”
婉襄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历史要修正,她也要修正。
“武家女怎么说也是官宦家的女儿,答应都是给宫女出身的嫔妃留的位置,这样做,未免也太侮辱武家人了。”
“四哥是当真恨武家人算计么?”
雍正渐渐冷静下来了,“婉襄,你想说什么?”
“武晚沐当年是嫔位,四哥时隔这么多年再纳新秀,我倒是觉得给一个妃位也不过分,就当是抚慰武老大人在天之灵,他毕竟为大清付出了他的一生。”
雍正的语气沉肃,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婉襄,你是真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