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1)
“桃叶,桃叶……”
怕惊扰了这般天气也出来游园的贵人,婉襄的声音始终压地很低,却也始终没有见到桃叶的人影。
不自觉漫步到了璃藻堂外,秋日里的那株桂花仍旧枝叶繁茂,漆绿却为白雪所覆盖,偶尔在起风的时候扑簌簌落下些细雪。
“无所不在的阿布卡恩都力,求您别再让我姐姐犯傻了……宫中的妃嫔那样多,出身又那样高贵,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高攀地上的……”
璃藻堂后还有一棵柳树,婉襄注意着脚下的碎枝,缓慢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桃叶的声音婉襄是不会认错的,这般大雪的天气,璃藻堂后的道路平日不会有人行走,积雪并没有被清扫过。
“若是您能够答应我的请求,我情愿在这里长跪不起,求您……求您……”
这傻丫头不仅跪在雪地中央,甚至还不停地磕下头去,从侧面看来桃叶一张脸和一双手都已经透出了一种不健康的紫红色,她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了。
“桃叶!快起来!”
积雪太厚了,婉襄朝着桃叶走过去的时候十分艰难。
而她被人打断,一回头望见是婉襄,立刻就提起裙子朝着小路深处跑去了。
眼见着桃叶又要消失,婉襄一下子着急起来,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摔了一跤。
幸而是在雪地上,因此摔得并不严重,但在她起身的间隙里桃叶的身影仍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婉襄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继续朝着桃叶消失的方向走去。幸而这毕竟只是一条小道,没有什么分岔路。
可婉襄终于找到桃叶的时候,她仍然是跪在地上的。
这一次她跪的不是柳树,而是一个穿着草绿色团荷花双喜纹袷袍的宫装女子。
这衣服并不华丽,即便是妃嫔,应当也并不居于高位。
可婉襄的目光上移,从红梅枝桠之间看见的那个人……居然是齐妃?
这般恶劣天气,齐妃穿着并不符合她身份的服装,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什么?
她不自觉地望向齐妃身后的假山,入口处有一串脚印,显然不是花盆底鞋能留下的。似乎……似乎是个男人留下的……
那假山是一处死胡同,也就是说,若真是个同齐妃一起的男子,只怕仍旧躲藏在那假山之中。
桃叶撞见了不该撞见的!
想清楚这一点,婉襄连忙躲到了树后,遮掩了自己的身形。
她知道齐妃认得她,却并不认得桃叶。若是自己此时贸然出面为桃叶出头,只怕只会适得其反。
她此刻应当怎么办?
婉襄正在思索之间,另一个方向的草丛里忽而窸窣起来,一只黑色的藏獒从草丛之中一跃而出,径直朝着齐妃扑去。
桃叶虽然跪在雪地上,动作却十分灵敏,一下子便躲开了。她看起来也并不害怕,就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藏獒身形硕大,齐妃尚且穿着花盆底,又如何闪避?在它扑出来的一瞬间便摔在了雪地上。
然而这藏獒也并不扑咬人,只是伸出一只爪子按着齐妃的胸口,吐着舌头望向自己窜出来的方向,像是在寻找自己的主人。
显见着是受人指引的,是谁这样大胆?
草丛之间又是一阵窸窣之声,婉襄的视线很低,望见的是一双花盆底,和宫装之上百蝶金团寿纹的图样。
她一开口,婉襄便知道是谁了,“齐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呀,苍猊你这畜生,扑了不该扑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这藏獒显然通灵性,听见那答应这般说,立刻便松了爪子,朝着那答应走过去,样子十分温顺。
而那答应虽如此说,看来却并不惧怕齐妃,犹如赏梅漫步一半朝着齐妃走过去。
没有伸手搀扶倒在地上呼痛的齐妃,却是将一旁桃叶的身形掩在了身后。
眼见着这名为“苍猊”的藏獒得到了控制,齐妃便发了狠,“这该死的畜生,你为何不将它看牢些?还不快扶本宫起来!”
那答应伸出了手,齐妃的身体才刚刚起来一半,便又滑脱了。
片刻之间齐妃再一次重重地摔了下去,那答应是故意的。
这一次齐妃再也顾不得修养了,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便要掌掴那答应,“你这贱人,居然敢如此对待本宫!”
那答应不是吃亏的性子,牢牢地抓住了齐妃扬起的手。
那苍猊也知道主人正在为人欺负,朝着齐妃大吼了几声,吓得她捂着心口连连后退,踩到了断枝,差一点又摔了下去。
这一次那答应倒是用力地握住了她,帮她保持了平衡。
“齐妃娘娘早已年华不再,这一把老骨头不经摔,还是小心些为妙。”
作者有话说:
驯兽的都比较拽
第18章 机会
“你……你……”
齐妃伸出她保养得宜的手指着那答应,婉襄这才发觉,她今日连彰显身份的护甲也都没有戴。
那答应更近一步,微微扬起了下巴,“你什么?齐妃娘娘不必谢我,这都是嫔妾该当的。”
说完便再不理会齐妃,蹲下身来重新将手中的绳子套到了苍猊脖颈上。
那大狗在她身边十分温顺,那答应蹲在它身旁,它的脑袋便一直往那答应怀里拱,像是在同她撒娇。
那答应和苍猊同样嚣张,齐妃自然是忍不得的。
“好你个那答应,今日居然敢在禁宫之中纵犬伤人,待本宫回了万岁爷,定然要你同这恶犬的性命!”
那答应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之中满是狠戾之色,“要嫔妾同苍猊的性命?”
她冷笑了一下,“齐妃娘娘可知这苍猊的来历?这是驻藏副都统传清进上的贡品,万岁爷甚所钟爱,甚至于上了画师郎世宁《十骏犬图》。”
“藏地动乱不断,得这一只藏獒实属不易,其背后代表的意义更是十分重要,齐妃娘娘不妨掂量掂量,罪臣之母与藏地安宁,究竟孰轻孰重?”
“你……”
齐妃再一次被那答应抢白,一时间哑口无言,就连想要用强也因为身边无人而无法做到。
那答应的话却还没有说完,“至于嫔妾,反正是个不得宠的,本也就是卑微出身,贱命一条。”
“但万岁爷让嫔妾照顾的那些灵犬十分珍贵,它们一离开嫔妾便寝食难安,到时候若是因此伤了几只……您猜,万岁爷会找谁算账?”
雍正爱狗是出了名的,不仅会亲自给狗设计衣裳,还命内务府造了许多狗笼,这些事在《活计档》中都有记载。
齐妃一时间拿那答应没奈何,目光一转,又落在桃叶身上。“本宫没有让你起来!”
“是嫔妾让她起来的。”
那答应伸手拉住了桃叶,再一次将她拽到了身后,“伊尔哈是嫔妾的宫女,也是寻找苍猊才会无意间闯到这里来的。”
她这句话说完,苍猊忽而往假山的方向走了几步,立刻就被那答应喝止住了。
“那假山之中又没有什么,非要往这边跑。不许再乱走了,你想连累你姐姐受罚么?”
苍猊听了话,安静地在她脚边卧了下来。
从齐妃所站之处的假山之中分明有一串男子的脚印,婉襄站地这么远尚且能够发觉,那答应站在近处,不可能一无所觉。
她这样说是因为她聪明,不会把齐妃逼到非杀人灭口不可的地步。
提到“假山”这两个字,齐妃的面色便是一凛,气势到底也弱下来,“本宫今日还有其他事,不同你与这畜生计较,若再有下次……”
那答应掸去了她护甲上的雪,“下次苍猊再得罪了您,嫔妾让万岁爷亲自来同您求情,放过苍猊的性命。”
齐妃一张脸涨得通红,到底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那答应轻笑了一声,一手牵着狗,一手牵着桃叶,从她来时的方向仍旧往璃藻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