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04)

作者:玛蒂尔答

雍正花了大量的钱财来修缮阙里孔庙,于科举取士一道也花费了许多心血。

如今孔子后人携族人来京陛见,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讯号。

儒家学说是孔子一手创立的,天下读书人皆为儒生,连孔子后人都已经臣服在清帝脚下,他们又还有什么可清高,自命不凡的?

“对于这件事,朕当然很高兴。今日叫朕心烦的,是两个姓岳的。”

“哦?”婉襄为他添了茶,“万岁爷若是心烦,不妨说出来叫嫔妾也听一听,或许嫔妾能为您排忧解难。”

雍正便道:“先说岳浚吧,你可还记得此人?”

婉襄略想了想,便道:“是山东巡抚岳浚岳大人么,总是上奏祥瑞的那一个?”

七月初岳浚上奏,说曹县一个农民家中的母牛产下了一头瑞麟,没过几日,又奏报说曲阜县六月二十五日游庆云环捧日轮。

除此之外,西南方向更有霞光三道,过了四个时辰都还没有散去。

曲阜的西南方向,不就是京师。

“朕从前喜大臣言祥瑞,多少也有登极之后战事不兴,天灾人祸俱少的志得意满。而去岁与今年山东屡遭天灾,朕总觉得这些祥瑞也未必是祥瑞。”

“而今日岳浚又上奏山东丰收,朕心总算宽慰些许。亦足见朕往切切一天人感应之理训示臣下,确乎不爽。”

那么这件事,便算不得很令人心烦了。

“另一个姓岳的人,是不是宁远大将军岳钟琪?”

满朝文武,姓“岳”者,婉襄也只知道这两个,今年还有一场恶仗要打的。

“不错。”

说起这些事,雍正渐渐就有了沉思之色,“西路副将军张广泗数日之前上奏,同朕言及于穆垒质地的所见所闻,及与岳钟琪相处的许多事。”

“他说岳钟琪于调度兵马,筹运军粮,以及统御将士之事上多有朝令夕改,独断专行之处。”

朝令夕改,或是命令不明,都会让士兵失去对主将的信任,这是很危险的。

“譬如调动兵丁奔走杀敌之时,常常全无布置,没有合理轮换,让上阵的官兵几乎没有可以休息的时候。”

“穆垒是新筑城池,他却仅仅在城中驻扎几百余士兵——似这样的防御,如何能抵挡贼兵进攻?若当真遇敌,岂不功亏一篑?”

将士兵置于危险和长期的辛劳之中,也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除此之外,西北之地道路崎岖,自巴尔库尔之地行至穆垒,道路尤多沟堑。准噶尔贼人多为骑兵,若要破敌,则需步骑兼备,且准备好弓箭鸟枪,大刀长戟。“

“岳钟琪却竟然在这样的地方立意用车,亦在弓箭鸟枪之外,只令士兵各带木棍一根。平日对士兵副将等更多有苛责,刚愎自用,不喜人言。”

这些事,实在都不是一个统领大军的将军应该做的,难怪雍正心烦。

“罢了,朕也不想再说下去了,若当真有次情形,朕自然是要处置的。朕已令大军撤回巴尔库尔,至于吐鲁番那些忠诚的回民,则交由张广泗等人就近料理。”

雍正一再地提起“张广泗”这个名字,婉襄渐渐地也想起来了,这个人会和鄂尔泰一起最终将岳钟琪从西北拉回来,送到牢狱之中去。

前线的事情,便是站在如今的角度,读着这些文字也很难评判对错,但终归是掺杂着私心的。

为一己之私而在帝王面前互相攻讦,这样的事,历朝历代都不会少。

“不过月初之时,顺承亲王锡保令亲□□津多尔济总统满蒙士兵一万八千名,于奔博图山岭堵截准噶尔贼人。”

“于八月初五日遇见贼众,大大小小的战役一共打了十余次,杀贼万余,大败贼兵。若能秉承这样的势头,则破敌有望了,婉襄。”

这不过是雍正的自我安慰,婉襄望着他笑了笑,并没有评判什么。

丹津多尔济又打了胜仗,那么和惠的驸马,多尔济塞布腾的世子之位也不会远了。

中元节那天,婉襄带着嘉祥放河灯,特意给她穿上了和惠公主给她做的一件衣服,她想让她记得这个见事明晰,豁达开朗的姐姐。

她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无论胜负,雍正要面对的大事小事还有很多,九月份有一件很坏的事,也有一件很好的事。

不知不觉已是落日之时了,他们在观稼轩对岸上了岸。

“很快便没有荷叶了,朕让内务府的匠人用琉璃给嘉祥做了一顶荷叶帽子。若是她喜欢的话,还可以给她做一盏荷叶灯。”

“今年她还不大会说话,等到来年她便可以唱歌了。民间的孩童如何唱:‘荷叶灯,荷叶灯,今日点了明日扔……’”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有孕

都已经是十月了, 夜晚在勤政亲贤殿批阅奏章,雍正却仍旧嫌热。

婉襄坐在他身旁,拿了一柄白羽扇, 一面看些闲书, 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为他扇着风。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婉襄微微有了些困意, 以手掩口,闭了闭眼睛。

“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雍正忽而说话,婉襄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他是在说她, 立刻便停了手。

“登徒子!好心为四哥扇风,反遭戏弄, 我要先回万字房去休息了。”

他自然是不肯让她走的,伸出一根手指精准地勾住了她手腕上的珊瑚镯, 微微用力, 便将她带了回来。

婉襄原本也不想走, 只一坐下来,便又为他所调侃。

“怎么觉得近来你好像微微胖了些,瞧着小脸也更圆了, 越发像女儿。”

婉襄没好气,“哪有说额娘像女儿的,嘉祥是我的女儿, 自然该是她像我。虽则比不上血脉相连, 四哥的心也别太偏了。”

他们正在说话,小顺子便捧进了两碗人参汤来。

婉襄说人参延年益寿, 希望雍正少吃些丹药, 于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便几乎都不吃, 只是夜夜都喝人参汤进补,还非要她陪着他一起。

婉襄用汤勺搅动着药汁,“四哥当真仁心,对盗挖人参之犯也同情怜悯,不使他们因水土不服而伤及性命。”

人参是珍贵的中草药,即便是如今也不许人随意进山偷挖。

向来偷挖人参之犯,满蒙之人则发往江宁、荆州之类有满洲兵驻防之省城当差服役,而若是出身汉军旗,或是普通汉人,则发往广东、云贵烟障之地。

如此水土不服,常有因此而丢掉性命之人。

虽则孽由己生,但这样的惩罚仍然是太重了一些。

许是近来人参用得多,数日之前雍正便发了一道上谕,将汉军旗人与汉人中盗挖人参者发往沿海一带卫所当差。

入伍充军虽辛苦,但总不至于伤了性命。

“犯了错的百姓也是百姓,除却应当偿还的罪孽,朕也仍然应当为他们思量。从前只是没想到,如今想到了,其实也并不费什么事。”

婉襄安静地将这碗参汤喝完了。

雍正也如是,而后拉过婉襄的手来,让她靠在他肩上,享受片刻温存。

“九月份事情多,西北……还有十三弟发引之事,朕有好几日都不在圆明园里,婉襄,你过得好么?”

西北有又一场大战,怡贤亲王发引……发引即为出殡之意,他的灵棺在两年之后终于迁入了他的陵墓里。

发引之前便有一日为吉,雍正已前往殡所奠酒。

而后发引当日,雍正又复诣殡所奠酒,送了怡贤亲王最后一程。

整个大清,也再没有什么人值得雍正这样对待了,所以才更遗憾。

而后他心情不好了一段时间,因祭祀之事回紫禁城中住了几日。

直到乙卯日在太庙之中行过礼,又诣恩佑寺行礼,方才回到圆明园中。

婉襄的身体不方便,嘉祥也习惯在圆明园中野玩,因此她们都没有跟着他。

她知道他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夏夜里无怪四哥嫌热,我其实也时常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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