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70)
在他的平静之中,婉襄也平静下来。
从她的角度望出去,恰好能望见万字房周围的湖泊,夜风骤起,湖上的月色也骤然被搅碎,“风波不定。”
“但鼻烟壶是近身之物,你之前又没有送到内务府去着人调整,想必就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也所以下午时朕不让你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他们身边的人太多了。
“可我身边的人都是兆佳福晋挑上来的,她们的家人都捏在兆佳福晋手中,为什么……”
“为什么的事情太多了,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看似她们是为你做事,什么都要听你的。”
“但是她们毕竟也是独立的人,会有自己的想法,这太正常了。”
他将婉襄的另一只手也抓在手中,“对没有犯错的奴才要宽仁,对与犯了错的奴才也不能轻纵,以至于奴大欺主,就像李贵人那样。”
他想的是解决问题:“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婉襄,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有可能做这件事?”
“绝对不会是桃实和桃叶……”
桃叶如今甚至都不跟着她往圆明园来。而她到现在身边实际上也就只有这两个贴身的宫女,其他的下人大多都是和雍正共用的。
“获萤也不可能,她都跟着四哥你那么久了。”
获萤对所有的嫔妃都是一样的态度,也最清楚雍正的脾气,不回去做这样不明智的事。
“那就是嘉祥身边的那些乳娘……嘉祥在哪里!”
有人在她的鼻烟壶中加了麝香,不管有没有用,那个人都是不希望她再生下孩子。
可她已经有嘉祥这个孩子了,纵然是女儿,雍正万般宠爱之下,当然也会使得她屹立不倒,他们未必就不会对嘉祥下手。
反正雍正的女儿,夭折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想到这里,婉襄顷刻之间就坐立不安起来,雍正强迫她镇定下来,“嘉祥没事,没事的。”
婉襄的目光重新同他相对,渐渐平静下来,“嘉祥睡着了吗?”
“她不在万字房里,她去了富察氏那里。”
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下午带着嘉祥去金鱼池,正好遇见弘历和富察氏。嘉祥一见了永琏就不肯撒手,苏培盛来寻朕,朕一时有要事要忙,她就跟着富察氏一起在那边观鱼。”
“而后刚才富察氏着人来传话,问能不能将嘉祥留下。说是那小丫头不肯走,一直拽着永琏,此时已经在莲花馆里睡下了。”
“怕是送回来在园中冒了风,朕便传谕过去,让她们不必再劳动了。”
富察氏,是婉襄可以完全信赖的。
她放心下来,“若只是动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若是有人动嘉祥……”
“胡说!”雍正皱起了眉头,难得在婉襄面前有了严厉的神色,“动你也不许,动嘉祥也不许,朕都不许。”
“可有什么办法呢?”
能阻止自己不生害人之心,却不能阻止他人。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走近了一些,而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将整张脸都埋在她怀里。
“嘉祥身边的人、事,朕都已经着获萤留心,最好事事亲力亲为。你身边只有桃实一个,若信得过,便仍旧留着,若信不过……再挑好的来。”
这句话的含义很重,令婉襄不寒而栗。
“不若让兆佳福晋好好再查一查这些人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我也不想冤枉了她们。”
婉襄没法做到对另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喊打喊杀。
雍正便松开了她,转而自己进了后殿,拿出来一壶玉泉酒。
“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做契交。”
那酒放在一旁如意床上的紫檀木螺钿小机上,“今日朕事情不多,再处理完这些奏章,便可以休息了。”
“今日朕曾与你有分歧,有些话若不借着酒也难以说清,你再略等朕片刻。”
分明是他要她陪着他喝酒,到头来却仍要她等候。
“我便为天下百姓而等一等吧。”
婉襄坐在如意床上,一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面掀开了酒壶的盖子。
玉泉酒香外别有一种梅花的清冽香气,“别是开了嘉祥陪嫁的玉泉酒来喝。”
她只是调侃这一句,雍正也很认真地回答她:“是当年和惠进宫时让酒醋局酿的酒,她成婚时,朕大多都拿去做了她的陪嫁。”
“剩下的一些,留了一部分给十三弟,再剩一些,放在圆明园里。如今这也是最后一坛了。”
和惠公主薨逝时的悲伤与皇后崩逝时的那种痛苦重叠在一起,那时候她在畅春园行礼,和雍正鲜少见面。
他们的痛苦没有重叠在一起,但,彼此也都能明白。
“那今夜可真要好好喝一场,转眼间也过去半年多了。”
这个时候的桑斋多尔济其实并不是非常依恋母亲,还处在一个不知道母亲的独一性,与重要性的年纪。
乌尤塔说,和惠公主重病的时候因为怕过了病气给他,就已经很少跟他见面了。
所以即便和惠公主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很快也就渐渐习惯,遗忘了。
而额驸多尔济塞布腾常常抱着桑斋多尔济坐在和惠公主曾住过的那件正房的门槛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桑斋多尔济在这时总是格外安静,没有一点小孩子的调皮和吵闹。
“圆明园中的敖汉荷花是她,平湖秋月的风是她,留在天然图画的针线是她,玉佩上的兰花也是她……”
婉襄想起和惠公主临终时的这句话,“圆明园中的敖汉荷花还有许久才开,等开花的时候,四哥着人送一些给她吧。”
婉襄自己是宫妃,不能随意离开宫禁范围。
其他的东西她都会好好留存着。
雍正沉默了半晌,“好。”
婉襄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他终于处理完全部的政事的时候,她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雍正绕到她背后,用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让她清醒了一些,“昨夜没有睡好吗,怎么这时候就困了。”
“白日不该出去的,总觉得和别人说话就累得慌。这幅画虽裱得不好,但也是我一点一点耐心整理好的,当然累了。”
他托了她一会儿,在她对面坐下来,在两只犀角雕芙蓉鸳鸯杯中倒好了玉泉酒。
“上一次喝了三杯倒也没什么事,可见酒量是可以一点一点往上涨的,今日或许喝四杯也没有什么关系。”
婉襄也觉得,今夜她恐怕要多饮一些酒,才能安定些。
这是一个适合怀念和惠公主与孝敬皇后的夜晚。
“和惠公主从前说过,她很小的时候就看着她阿玛和兄长饮酒,同她相识之后因为她身体不好,我倒是没有和她喝过酒,不知道她酒量怎么样。”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精密的仪器,产后失调加精神抑郁,就这样葬送了一条十八岁的年轻性命。
“和惠的酒量是很好的,朕四个年长的公主,也就是她能陪朕喝些酒,她真的很像十三弟。”
婉襄饮下了半杯,正欲说什么,便见小顺子急匆匆地从外间走了进来。
“万岁爷,刘贵人,梧桐院的李贵人不知何故中了毒,此时太医正在想法子催吐呢!”
第144章 矛盾
雍正和婉襄到达梧桐院的时候, 协理六宫的熹贵妃和宁嫔都已经在里面了。
雍正黑着一张脸,略过了起身的宁嫔,直接望向熹贵妃, “李贵人此时如何?”
熹贵妃便上前来:“回禀万岁爷, 李贵人因觉得头疼,今夜戌时便已经歇下了。到亥时时忽而觉得头晕恶心得不得了, 便唤了起夜的丫鬟过来。”
“李贵人剧吐不止,守夜的小丫鬟玟琦慌了神,先跑到了臣妾的牡丹台来报信。而后臣妾便一边往梧桐院走,一边将刘太医请了过来。”
“催吐之药吃下去之后, 此时李贵人已经将毒物都吐了出来,只是此时身体仍旧虚弱, 恐怕还不能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