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59)
这件事触及了雍正的逆鳞,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让熹贵妃在正殿稍候,朕很快便会去见她。”
“嗻。”
苏培盛应声出去,雍正也很快站了起来,“你在这里陪着女儿,朕很快便回来。”
婉襄却抓住了他的手,“我想跟四哥一起听一听,究竟是否有人在其中弄鬼。”
雍正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获萤等人重新传进来照顾嘉祥,而后和婉襄一前一后地从东暖阁中走了出去。
熹贵妃已然立于大殿中央,看见婉襄出来,也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
孝敬皇后崩逝未有多久,虽则已经除服,熹贵妃也仍然穿得很素净,没有在这时候碍雍正的眼。
只不过是一件牙白色缎平金绣卷草纹袷袍,戴寻常以点翠和白玉装饰的钿子。
并不大适合她。她的容色本来就太素净了。
熹贵妃给雍正行了礼,而后婉襄又给她行礼。
她并不将婉襄放在心上,略点了头,便继续望着雍正。
“回禀万岁爷,数日之前您使臣妾彻查坤宁宫中祭神肉被盗一事,如今已有了些眉目,因此臣妾特来禀明。”
“那盗取祭神肉的太监名为小礼子,是今年五月份时才因人手不足调到坤宁宫去的。”
雍正打断了熹贵妃的话,“五月才入坤宁宫当差,六七月时便敢于盗取肉份出宫去换取钱财,熹贵妃,这话你若是相信的话,这个贵妃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熹贵妃骤闻此语,立刻跪了下去,不过只能尽力维持平静而已。
“臣妾自然不信,这个小礼子原来是在内务府造办处当差的,忽而调入坤宁宫,也于理不合。”
这般宫人调动的小事,当然不会每一件都过熹贵妃的眼。
“可臣妾询问了管事的太监女官,竟没有一个能说清楚他到底是怎样进的坤宁宫,只咬死了当时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雍正的脸色仍然难看,“那便是背后有人了?”
“这小太监来路不明,臣妾自然也不信凭他一个人能做成这件事,便顺着这条线一直往下查,终于查到了与这件事相关的另一个人。”
“是谁?”
“于嬷嬷。”熹贵妃抬起头,迎上了雍正的目光。
“于嬷嬷……”
这熟悉的称呼,令婉襄也下意识地回想起来。
“是从前咸福宫中懋嫔身边的于嬷嬷,万岁爷应该没有忘了她吧。”
第134章 忠仆
“懋嫔?”
在雍正的反问之中, 婉襄也皱起了眉头。
懋嫔都已经过世一年多了,似宫中这般事,怎么还会与她有关?是管事之人看人下菜碟, 不给懋嫔从前身边的宫女嬷嬷活路么?
“正是。”
熹贵妃语气坚定, “懋嫔过世之后,她身边的其他宫女都随她去了田村殡宫, 唯独于嬷嬷那时病重,并没有能够跟随一同出去。”
“而后病愈,亦无人问津,因此便一直留在宫中, 在浣衣局中做一些活计。”
这发展似乎有且奇怪,但好似也是合理的。
雍正仍然望着熹贵妃, “于嬷嬷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做什么?更何况以于嬷嬷的能力,自己也不过在浣衣局中, 又如何能将旁人塞进坤宁宫?”
“万岁爷容禀。”
熹贵妃语气不亢不卑, 看她的神情, 则更像是胜券在握。
“万岁爷应当还记得,懋嫔在时,每日都要用一些祭神肉, 是从您的肉份之中拨出来的。”
“而因懋嫔久病,饮食时间不定,咸福宫中有小厨房专为她做膳食。每日都从坤宁宫中直接取肉, 久而久之, 咸福宫中的人也就当然同坤宁宫中的人熟悉了。”
这只不过是论述了于嬷嬷做这件事在基础条件上的可能性。
“顺藤摸瓜摸出来的人是于嬷嬷,臣妾自然也知道她没有这样大的本事。两个人都咬死了不松口, 旧人毕竟是旧人, 不好太不客气。”
“臣妾便对小礼子用了刑, 几道刑罚加下去,小礼子松了口,说他似乎见过宁嫔身边的种绿同于嬷嬷在一起谈起这件事。”
在听闻熹贵妃对太监用刑的时候,雍正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而婉襄关注的则是,这件事果然牵扯到了宁嫔。
“而自八月起,于嬷嬷就不在浣衣局做活了,转而回到了咸福宫中清理殿宇。将她从浣衣局调出来的人,也正是宁嫔。”
雍正当然是不会轻信的。
“宁嫔如今也协理六宫,何必要帮着这些奸邪小人做这样的事,熹贵妃所查之事是否有误,莫不是那小太监胡乱攀咬。”
熹贵妃给那图使了眼色,她很快就拿出一张供词,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雍正。
“臣妾也不愿相信是宁嫔指使,但这太监受了这样多的酷刑方才吐出宁嫔,应当有几分可信。不如万岁爷着人将宁嫔传过来,彼此都将话说清楚,也就好了。”
雍正仍然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可眼下这情形,当然也只有将宁嫔传过来对质这一条出路了。
“苏培盛。”
不必雍正再说下去,苏培盛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便从养心殿中退了出去。
殿中人都安静下来,只东暖阁中偶尔传来嘉祥醒来哭泣的声音。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宁嫔迈入养心殿中方才结束。
“给万岁爷请安,给熹贵妃娘娘请安。”
婉襄的注意力先时一直放在啼哭不止的嘉祥身上,听见宁嫔说话的声音,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自然也要同宁嫔行礼,一抬头,恰好与宁嫔对视,此刻的宁嫔,便如皇后刚刚崩逝时一般憔悴。
可前几日孝敬皇后月祭,宁嫔分明不是这样的……那就说明她红肿的眼眶,沙哑的嗓音都不是因为孝敬皇后的事。
是为了什么?
“宁嫔这是怎么了?协理六宫,将宫人们都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主子,难不成还能被旁人欺负?”
九子墨之事后,熹贵妃和宁嫔之间的矛盾便摆到了台面上,因此熹贵妃这样肆无忌惮地当众嘲讽宁嫔,也不必担心被雍正误会什么。
宁嫔也不甘示弱,“嫔妾行得正,坐得直,即便对宫人施以惩戒,也都是因为他们犯错在先,何谈‘欺负’?”
“更何况……更何况有些事非人力可左右,只是熹贵妃娘娘尚且没有经历而已。”
熹贵妃轻嗤了一声,摸了摸她镶珠嵌宝的护甲,“宁嫔可知,今日万岁爷与本宫传你过来,是为了何事?怎么不见种绿姑娘?”
提到种绿,婉襄并没有从宁嫔眼中看见慌张。
她只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两行清泪从她绝美的脸庞上飞速流下来。
“熹贵妃娘娘要找种绿做什么?是又想好了构陷嫔妾的花样么?恐怕不能如您的愿了,因为种绿……种绿她死了。”
种绿死了?怎么会?
婉襄根本就没法掩饰她的震惊,而熹贵妃一下子就坐直了,“种绿是怎么死的?”
宁嫔的话不是对熹贵妃说的,而是对雍正。
“数日之前,嫔妾偶感风寒,卧床不起。种绿日夜照顾嫔妾,不幸也得了病,不得不去下房之中休养。”
“紫禁城中已然下雪,下房中寒冷。种绿在屋中点了炭盆,又将门窗关得太过严实,不幸……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宁嫔说着这些话,似乎难以承受,整个人摇摇欲坠起来。
幸而是她身边另一个宫女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了。
雍正心中虽然不愉,但仍旧以眼神示意苏培盛,让他为宁嫔新加了座椅。
宁嫔坐下来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
而后重新跪在了地上,“种绿是嫔妾的陪嫁心腹,熹贵妃既然忽而问起她,想必不是她犯了什么事,而是嫔妾做错了什么。”
“嫔妾不过居于嫔位,不敢当真和熹贵妃争论什么,还请万岁爷明示嫔妾所犯之错。”
婉襄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