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25)
婉襄拼命地想要收敛起自己的伤心,眼泪却还是难以止住。
雍正匆匆忙忙地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只以为她是因为怀孕而产生的,寻常的情绪波动。
她当然是不会解释的。她握住了他的手。
苏培盛忽而走进东暖阁,装作没有看见婉襄和雍正的亲密。
“回禀万岁爷,富察福晋在养心殿外求见,想要进来给您和刘贵人问安。”
婉襄收回手。
“外面在下大雪,天寒地冻,她……罢了,令她进来吧。”
富察氏很快踏进了养心殿明间,脱下了披风,而后朝着东暖阁的方向走过来,恭敬地给雍正和婉襄行了礼。
她今夜是一个人过来的,但并非两手空空。
“今夜冬至宫宴,儿臣见皇阿玛在宴上并没有用什么东西,担忧您的龙体,因此特意令御膳房做了些菜肴送来。”
她身后的宫女打开了食盒,她就像是没有看见桌上的暖锅一般,亲自将那几盘菜放在了桌上。
是一盘煺羊肉片,一道菠菜豆腐,并螺蛳盒中装着的雍正平素爱吃的小菜两种。
都是冬日里令人有胃口,且容易消化的菜品。
而后富察氏才笑道:“原来皇阿玛和刘贵人也觉得有些饥饿,因此在养心殿中吃暖锅。”
富察氏是个极温婉细心的人,并没有戳穿他们相约的意图。
雍正也只是四、五月中实在生气,他实则也很喜欢她。
“既来了,便一同坐下用些吧。宫宴上的菜肴总不过而而,又是冬日里。”
富察氏并没有推辞,很快在圆桌旁坐下。
为了不让婉襄尴尬,也是尝了一些菜肴,才开始慢慢地同他们闲谈的。
她方才关怀雍正,此刻雍正也关怀她,“永琏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如今都好了?”
富察氏放下紫檀木筷,用手帕擦干净了嘴唇,方才答话。
“这是永琏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冬日,因此有些不习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乳娘和身边人悉心照顾,如今已经好了。”
富察氏怀着永琏的时候太过辛苦,其实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是不大健康的。
只不过那时雍正也圣躬不豫,众人都不会拿这样的事去烦他,后来虽有听闻,总也更盼望着自己长命。
事务繁杂,关心得并是那样多的。
富察氏在雍正面前轻描淡写,可又有哪个母亲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孩子。
婉襄也安慰富察氏,“小婴儿总是这样的,等到开春天气和暖,便不用担心什么了。”
“等到了来年冬日,永琏身子也壮实了,就更不用担心了。”
富察氏也望着婉襄笑了笑,“等到来年冬日,永琏也有一个小叔叔或是小姑姑作伴了。”
婉襄的孩子出生在初夏,比永琏多一个月长身体,应该会比他更能抵御严寒。
到底是有旁人在,天又晚了,雍正和婉襄很快也就不吃了,命人将那暖锅撤了下去。
富察氏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仍然陪着雍正和婉襄换了地方坐下说话。
这一次她捧上来的仍然是那本《乐善堂全集》。
“年初时已成书,入冬以来,请五弟、鄂尔泰大人、张廷玉大人等人做了序,请皇阿玛看一看。”
果然开始做序了。
婉襄想起那天雍正把这本书摔在地上,大骂弘历“写的什么臭诗”的情形,忍不住别开脸偷偷笑了一下。
这一次雍正当着人家的妻子却看得很认真,“鄂尔泰和张廷玉的学问都是极好的,平日弘历读书,也应当多同他们请教。”
“只是弘昼……也罢了,他们兄弟关系好,也是天下万民之福,是朕与皇后之福。”
他很快便看完了,“倒是可以再请朱轼、蔡世远等大学士做序,此外还有亲王、郡王等。”
富察氏笑容端庄,“是。儿臣回去之后便会同四阿哥提起您的意思。”
婉襄先时觉得是乾隆喜欢集邮,此时从富察氏的笑容之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不过一本诗集,却要令这么多大学士做序,或者也是某种弘历将会继位的信号,要这些大学士如辅佐雍正自己一般辅佐新帝。
不继位的弘昼可没有这待遇。
不过反正也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但她脑海中很快又升腾起一个新的问题,上一次是为了调停父子关系,这一次富察氏过来面圣,又是为了什么事?
富察氏又道:“说起来,五弟十一月出发往阙里文庙祭孔,前几日方才回京,实在是辛苦了。”
“五弟的福晋吴扎库氏也怀着孩子,这一个多月来忧心五弟,人看着也消瘦了不少……”
是来为弘历讨要差事的么?可如今她自己分明也怀着孩子。
富察氏是和婉襄差不多时间有孕的,其实距离她生下永琏也还没有多久。
“皇家多子多福,月初时是孝惠章皇后的忌辰,儿臣……儿臣昨夜倒是梦见了孝惠章皇后。”
事情并没有如婉襄所想的一般发展下去,反而……走向了玄学?
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是康熙帝的嫡母,和孝庄文皇后同出一族,是她们共同将康熙抚养长大的。
“哦?孝惠章皇后是十二月初六薨逝的,你记得不错。梦见了什么?”
“儿臣梦见孝惠章皇后慈爱地同儿臣坐在一起,她抱着永璜,永琏也躺在一旁的床榻上。”
“先时儿臣其实并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很和蔼,永璜很喜欢她。而后她便同儿臣说,她的牙齿有些疼。”
“那些落了的都不疼了,只将落未落的仍旧疼痛不已。听闻此语,儿臣便知她是孝惠章皇后了。”
婉襄微微皱了眉。
这是什么意思?
第105章 遗憾
婉襄想要悄悄地打开脑海中的系统搜索一番, 雍正却直接为她解了惑。
“孝惠章皇后年老,牙齿松动脱落,常悒悒不乐。“
“皇考事母至孝, 知此事后便安慰她, ‘太后之孙亦发白,牙齿将落也, 更何况太后乎?我朝先人常言,老者牙齿脱落,于子孙有益。”
“此后孝惠章皇后方才生欢喜之色,以为此慈闱福泽绵长之嘉兆也。孝惠章皇后高寿, 你能梦见她,梦见她照拂永璜与永琏, 如此看来,你们三人都是有福之人。”
富察氏此刻当然也面有喜色, “皇阿玛金口玉言, 想来永璜和永琏都定然会健康成长的。”
永琏是她的亲生儿子, 但她说话之间总不忘带上永璜,是一国之母应当有的气度。
她又道:“皇玛法事孝惠章皇后至孝,可惜儿臣年小不能见。不过儿臣也曾听四阿哥说起过一些旧事。”
雍正亦是十分仰慕他的父亲康熙的。
“哦?你都听闻过什么旧事?”
富察氏便娓娓道来, “康熙三十六年时,皇玛法北巡,特命人为孝惠章皇后祝寿。”
“孝惠章皇后亦记挂皇玛法, 命人为皇玛法送衣物。因天未冷, 河流尚未结冰,因此皇玛法还不能穿上。”
“而后便上书孝惠章皇后, 言‘待天寒必欢喜服之’, 又遣太监送水果干并土仪至孝惠章皇后宫中, 令总管太监顾问行请尝鲜。”
康熙三十五年,连弘历都还没有出生。
雍正的神色淡了些,“孝惠章皇后与皇考母慈子孝,似这般事常常有之。”
富察氏察言观色,又试探性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康熙五十六年时,皇玛法因太子废立之事头晕目眩,足不能行。又逢孝惠章皇后病重,仍坚持至宁寿宫安慰孝惠章皇后,跪于床榻之前亲奉汤药。”
“莫说是天子,便是民间寻常子弟,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她抬头望向雍正,“皇阿玛同样事母至孝,及皇玛法崩,皇玛嬷决意从殉,不饮不食而至痰疾发作。”
“皇阿玛素畏暑热,然仍侍奉汤药于皇玛嬷左右,寥寥几日之间暑疾发作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