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渊眉头蹙紧，正欲用神识唤一唤晋琅, 却见眼前身旁极速地闪过一抹蓝光。

迴渊顺势望去, 即见一条黄蓝相间的人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在他身边不停地打转。

这不是鲛人。

迴渊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他给晋琅寻找海鲛珠的时候也曾见过鲛人，鲛人并无鱼裙，也大多会寻一些草叶枝木蔽体。而且他们大多都比较胆小，不像是眼前这条黄蓝相间的人鱼似的，如此大胆。

这条人鱼约摸是条雄性，赤身果体，是迴渊心中的不成体统。但迴渊也知是海域习俗，不当以人的标准加之衡量，便也没多少其他的想法。

它好像很喜欢迴渊，面上带着笑，转过一圈又一圈。但它稍稍靠近一会儿，又忽然脸色一变，吓得四处乱窜，一下消失无踪，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迴渊不知道的是，他身上从内到外都透着晋琅的气息，当然会吓到别的人鱼。

但这条人鱼消失没过多久，又有其他几条人鱼向他游了过来。都是一些色杂却艳丽的漂亮人鱼，有雄性也有雌性，迴渊秉着非礼勿视，错开目光，不看一眼。

不知不觉，围绕在迴渊身边的人鱼越来越多。它们的目光带着好奇，也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也不怪人鱼们外观，毕竟谁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类，宽大的衣袖在水中展开，飘浮如花，没有死掉，也没有害怕他们。

这是多么稀奇的事儿呀！

人鱼成团，绕啊绕，且越聚越多。

迴渊左右环顾，想找个法子脱身去寻晋琅，却骤然感知到一股杀气朝着自己疾来！

杀气！绝对的杀气！

迴渊刚回头，就见一团巨大的水圈由近至远，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鱼群里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金色大人鱼杀气腾腾尾巴掀起的水流漩涡一下就拍飞了数十条人鱼，周围的人鱼也都受惊四散开。

好看的人类就这么被杀来的金色大人鱼给抓住了。

残存的人鱼们尚存理智，回头瞧见金色大人鱼的纯色尾巴，和他的模样，都愣在了原地。待金色人鱼把好看人类拽进深水里，失去踪影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仰首高唱，用人鱼的歌声四处传递信息。

歌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人鱼们又重新聚拢了回来，围绕在方才金色人鱼消失的地方一刻不停的打着转。

可他们无论如何寻找，都始终没能找到金色人鱼和漂亮人类的下落。

然而，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一层结界便可顺利地将迴渊与晋琅二人同外界隔绝开，即便外边有人贴脸过去，也完全看不到里边的人在做些什么。

一块大石头，一片白衣散乱。

晋琅的行为太过于冲击他的礼节教养，迴渊挣扎着，可晋琅对他的身体实在了如指掌，嘴里稍微一用邪劲，他便软了腰，直至晋琅喉头滚动，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无疑是一种冲击，上头人鱼游动，最近地离他不过百尺距离。而他…竟当着其他人的面在晋琅口中…

尽管那些人根本看不到。

迴渊心跳得几乎快炸起，有一时的恼意，可看到晋琅抿着唇将他的东西吞入腹中，此刻像做错了事儿的少年郎，低着脑袋，眼角发红，可怜兮兮的。

他又没办法对人发火。

怎么做错事，自己却先委屈起来了？

师尊那颗心又软了下去，不得不说，人鱼魔尊实在太知道怎么拿捏天尊。

然而师尊却不明白，自家的人鱼魔尊又是在闹什么。此时，结界之外的人鱼往来不绝，各种影子就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游窜。

而迴渊衣不蔽体，他下意识抬半坐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头往上瞧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立即遭到自家人鱼魔尊的二次攻击。

金色的大人鱼又把他压在石头上，用自己身体遮挡住迴渊的全部视线，表情还凶神恶煞的。

人鱼咬牙切齿扯出两个字：“还看！”

迴渊才后知后觉，他的人鱼是生气了，吃醋了，因为他的视线落在其他人鱼身上。

当真是委屈极了，晋琅说完这话，气得发疯，俯下身在他肩头狠狠地咬上了一口。一点点的刺痛，鲜血顷刻溢了出来，晋琅尝到血，理智恢复，又小心翼翼地给他舔舐伤口。

咬得是他，心疼的还是他，矛盾至极。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很快就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恢复了。

晋琅还是保持压在迴渊身上的动作，但上身直起，俨然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低头同迴渊道歉。

“我……”

他知道迴渊喜欢自己的鱼尾巴，在仙界，他的鱼尾是独一无二的，是最漂亮的！所以他很高兴迴渊能喜欢他的鱼尾巴，他也一度觉得这是他人无法企及的优势。

但这里有这么多人鱼！这么多！

虽然没人会比他的尾巴更漂亮！

但还是太多了！！

他不再是独一无二！迴渊的视线会落到其他尾巴上！

人鱼魔尊想到这一点就气得眼睛通红，就差掉小珍珠了。

然后他感觉到迴渊的手抚上了他的耳鳍，轻轻地，捏了捏底端的圆珠。晋琅直觉一阵酥麻从背脊爬上，他转头看向迴渊，就见后者借着腰劲起身，向他吻了过来。

胸腔里那股气散了一大半。

他了解迴渊的身体，而迴渊也了解他的。迴渊的手会触摸到他最舒服的地方，在那停留，向他灌注掺杂浓厚的爱意。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吻，一如他们成亲以来每一日每一夜的交颈亲密。

纵使迴渊是块木头，这长年累月的学习也足够让迴渊把某些知识点刻进脑海。

呼吸绕乱，水意与爱｜欲纠缠不休，柔软地让人心口发烫。

迴渊的手敛起覆盖在他腿边的金色软裙，他带着剑茧的指腹在绸面上轻轻搓了搓，而后隔着金裙贴在冰凉的鱼鳞上，轻轻抚摸晋琅漂亮的鱼尾。并未说话，动作却足以抚慰晋琅心中的不安。

世上不会有比他更漂亮，更独一无二的人鱼。

＊

胡闹入了夜，海底的可视范围便完全被光收了回去，倒是什么也瞧不清了。

晋琅的大尾巴裙把迴渊裹在其中，玩过了头，等真正松开的时候，两人才发现周围什么都看不清，已经到了深夜。

迴渊在巨大的石块上半坐起身，摸着黑着衣束带，还要时不时抵挡一下卡在腿中间的人鱼撒娇。好不容易穿好衣裳，迴渊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枚大大的夜明珠，令它在一旁照亮，方知那些在脑袋顶端巡逻寻找他们的人鱼已然散去。

周边海洋生物依旧在恣意游动，没有任何东西注意到结界中的他们。

两人也在享受着静谧的温存时刻。

石头很大，也很光滑，所以晋琅才能放心把迴渊放在这儿。现下迴渊直起身坐在石块边，晋琅便趴在他膝头，巨大的鱼尾巴有一部分挂在石头上，另一部分顺着石壁垂下去，随着水流和自己的摆动而摇晃。

视线在鱼尾上逗留，迴渊的手抚着他的耳鳍，他的发，好半晌才舍得开口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他说：“此处便是你说的星际？”

成亲这么多年，迴渊也不只是了解晋琅的身体。他闭关三十年实际上是穿越到别处的事儿也全部都交代了出去，当时晋琅还提，他脑子没转过弯，若不是鱼尾巴助力，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年才能和他心意相通。

听闻星际的故事后，迴渊也有了几分好奇。

只是没想到竟能有亲身体会的一日。

听到这个花头，金色的大鱼尾巴顿了顿，好像不大乐意谈这个话题，小半会儿才摆着尾巴在石头上拍了拍。

不情不愿地说：“是。”

“我瞧他们方才是来寻你。怕是怀念主君，想见你一面。”

晋琅在心里偷偷咂舌。

他们是来找老子的吗？分明就是你身上的水意太甜，才引得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