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67)
而两位小公主还在写笔画与结构简单的字的阶段,临的也并非名家法帖,而是她每天打出例子给二人,就像后世小学老师带小孩子一样。
她自认这份功课不重,写来应该很轻松的,三公主也确实每天都完成得不错,二公主却除了前两日,后头几日交上来的越来越少,课上也总爱出神。
虽然二公主对功课的事是借口荣嫔身子不适她在钟粹宫侍疾,可荣嫔的身子怎样,敏若可比大公主她们清楚。
荣嫔是早年接连产子、丧子落下的旧疾,时气变幻时容易发作,温养多年后,其实并不严重,荣嫔今春也不过是稍微地有些咳嗽,平日里一切如常,略用些汤药罢了,哪里到二公主每日回宫后八九个时辰守在榻前侍奉。
——昨儿荣嫔还喊她逛园子去呢,御花园里的花多多少少都开了,二月是踏青的好时候,今年康熙没有出宫的打算,她们便只能在宫里逛逛。
荣嫔约她,一是有意与她交好,二也是为了二公主的事。
二公主入学之后,她与三公主的额娘兆佳常在多有交流,二公主不大乐意与荣嫔提起学的什么,三公主却每日都在请安时将敏若教的什么、学的什么一一说给兆佳常在听,荣嫔从兆佳氏那听了,多少觉出不对来。
她不知道什么厌学不厌学的,只是觉着女儿这样有些不对劲,但她未曾读书识过文字,对关注女儿学习上的事难免有些怯手,思前想后,便约了敏若,二人一道逛御花园,坐下喝茶的时候她才将此事说给敏若。
敏若听了,安抚她一番后,便开始细细分析二公主的心理——二公主过来的第一日是兴高采烈地来的,为什么过了一日忽然就兴致不高了起来?
敏若推测其中大概有两内外部分原因,一部分是二公主本心里的想法,她猜测着多半是因为三公主学起来比二公主快,二公主作为姐姐的心理有点受了打击,产生了些微的退却心——这是在课堂上能够观察出来的。
在三公主背书背得很快、先学会写一个新字的时候,二公主往往会有些黯然失落,但三公主的天资又确实在她之上,学得极快,敏若本就在为如何安慰二公主头疼,二公主因此产生厌学心理,也在她的意料当中
而外部……不排除是二公主身边有什么人影响到了她,两相结合,导致二公主有轻微的厌学心理。
这个“身边人”必然不是荣嫔,荣嫔对二公主读书识字是十分乐见的,也很支持敏若,不然也不会特意与兆佳常在交好,然后又敏锐地察觉出这件事,来找敏若反映并寻求帮助。
康熙也显然不是,他平素与公主们见面的机会不多,虽然身为父亲有天生的影响力,但真要施加影响当然也得是日常里亲近、能够经常影响公主的人,何况此事是康熙点头促成的,他要是有反对意见,早一开始这件事就不会成。
排除掉父母,那人选就屈指可数了。
如果建立在敏若这个猜测属实的基础上,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公主身边的乳母、保母们,敏若便特地问了荣嫔一嘴,问公主近日身边的妈妈们有没有什么变动。
荣嫔对此当然了如指掌,没迟疑一下就告诉敏若一切如常,还是公主自幼的妈妈们服侍,只是公主一个很亲近的乳母前段日子家人犯了疾症,告假出宫了一段时日。
三日前刚刚回宫,算来正是公主入学的第二日。
而二公主的课业也正是第三日开始正是滑铁卢的。
第二天看得出做得比第一日更用心,是被弯道超车的妹妹超过了的那种不甘促使她功课做得很精细用心,第三天直接滑铁卢,必然是受到了什么影响的。
从被激起上进争先之心到开始躺平摆烂,而且是逐步试探、缓缓摆烂,这里头这个过程叫敏若不得不怀疑二公主那位刚刚从家中归来的乳母。
但敏若当日按住未发,而是暗暗使冬葵命人去打探二公主这位乳母家中风气、她家中若有女孩性情教养又如何,上三旗包衣们彼此互有交往盘根错节,每一户的身家来历家人脾气邻里之间都十分清楚,打探起来十分容易。
冬葵是今儿一早来给敏若回报,并顺便捎来了宫外按照敏若的吩咐新制的鸡毛掸子,敏若一边寻思着冬葵的回报,一边顺手试了试鸡毛掸子的手感——倒不是针对公主们的,她不推崇体罚,而且二公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根鸡毛掸子主要是为了法喀准备的,这一点她身边的人们也都很清楚。
谁知一个不凑巧竟然正让容慈撞上了,容慈一贯心思细致,早注意到二公主的异样,见到敏若挥舞鸡毛掸子难免多想。
敏若暂时安抚住她,带着她往偏殿去。
她确实打算解决一下二公主的事情,但没打算用武力解决。那根鸡毛掸子且先留着,等法喀回来再用,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二公主厌学。
二公主与三公主本是汉名,是康熙给取的,二公主绣莹,三公主静彤,过了年才三岁的四公主名叫恬雅,尽都出自《诗经》。
唯有容慈是今年敏若才给她取的汉名——容慈,宽和慈厚,有容乃大。
绣莹、静彤两位公主年岁相仿,在公主所里处得很好,十分亲近。绣莹年岁略长,搬入公主所后更是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姐姐”,处处都待静彤很好,但同时也觉着自己本应处处比静彤做得好。
因为她是“姐姐”,年岁既长,就应该像大公主如她那般如静彤。
大公主自幼就懂诗书,在她看来斯文高雅与常见的宗女子有很大不同,是她所仰望的存在,故而入学来大公主与她们进度不同,学得更加高深,那是应该的,因为她是姐姐,绣莹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心怀向往。
而与静彤,绣莹希望自己在静彤心里就如大公主在她心里那般,一朝在学习识字的速度上被妹妹超过了,绣莹心里当然不高兴。
所以第二日上课时候她更加专心,也不似头一日那天半玩一样轻松地做功课了,但认真上一天课又太累,第三日早起她觉着手疼,就有些懊恼,恰逢她最亲近的乳母崔妈妈在她耳边絮絮说“针黹女红方为女子本务,读书识字都是男人的事情”,她本就小,还不能似她额娘那般想得深,心里很亲近相信崔妈妈,又确实觉着读书太累而有些退缩,难免就被说动了。
但额娘在她进学之前几次与她说叫她好生跟着毓娘娘读书,她虽懵懂,也知道读书想来是件好事,这几日额娘又频频与她说好好读书的事,叫她心里有些矛盾。
今儿个讲《千字文》的时候,敏若一瞧她,她就想是不是毓娘娘发现我不想读书、生气我不好好读书了,故而一直惴惴不安地,提着笔将敏若安排的在课堂上做的课业胡乱应付好了,与三妹静彤一起交给了大姐姐。
东西交上去了,按照毓娘娘的习惯,今儿就算糊弄过去了,等会毓娘娘再过来留些回去做的课业,便可以散了。
绣莹本该轻松起来的,但这会心里却不由自主地不安起来,敏若进来时候,感觉到敏若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一时不安尤甚。
敏若注意到绣莹的小表情,心里微微一笑——还是个孩子呢。
她道:“今儿文字课可以结了,回去照样是写大字,样子我给你们打出来了,回去照着写便是。容慈,你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可以多读些旁的书,去我的书架上翻,那里的书随你挑,有疑惑不解的地方便记下来。”
容慈应了是,又担忧地看了看二妹妹,小心翼翼地打量敏若的神情目光。
然而敏若的情绪哪是那么容易能被她们打量出来的,知道容慈在打量她,脸上反而露出轻笑,更叫容慈心内惴惴。
敏若继续道:“不过今儿的事没结,你们可以留在这慢慢地做功课,晚膳留在我这用,我已命人去与你们额娘说过了——”她看向绣莹与静彤,又对三人地道:“今儿下午咱们开始学琴,给你们练习用的琴内务府已经备齐了,稍后送来,那边后头墙上已经钉好了给你们放琴的地方,下午先与你们说琴的由来、教你们如何保养琴、平日如何放琴。你们的琴,若想方便,便留着挂在这,若想带回去练习,日后逢五、逢九咱们学琴,记得当日将琴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