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306)
她无奈地道:“你应知道我的身份不同。”
蓁蓁听出她的言外之音,却愈发郑重了起来,“老师您举牛痘法、治疟方、大蒜素,论功绩名望,天下女子几人能胜过您?何况……”
她变了个语调,过来扯着敏若的袖子撒娇道:“我这头回做这样的事,许多人明面上因时局所迫口中支持,可暗地里不知多盼着我吃个大亏呢。老师您疼疼我,就给我撑这个腰吧!”
“也罢。”敏若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有点正形,又指着单子道:“你怎么还把和卓也给拉进来了?”
蓁蓁道:“自老福晋去了,虽有您挂念,常常撑腰,可简惠亲王妃这些年在王府也不算如意。我想着不如釜底抽薪,反正亲王妃精通国语、蒙语、汉语,请来专授语言也是好的。”
敏若微怔一瞬,便笑了,道:“你有这个心也好。”
这些年,简亲王府的当家人从喇布变成雅布,都是老亲王的庶福晋杭氏一脉,老王妃当年有娘家人撑腰,又是嫡福晋的身份,在简亲王府里挺起腰板日子稳稳压着杭氏一头,连带着和卓过得也算舒适。
可老福晋过世之后,她这个先王福晋、今王之嫂在王府里的地位便有些尴尬了,虽也是王妃,却被人若有若无地忽视,幸而还有敏若三五不时地给她撑腰,果毅公府愈发强盛,法喀与海藿娜也时常与她走动,简亲王府才不敢将事情做得过分,和卓自己在嫁妆庄子里住,也算过得舒心。
她没有改嫁的打算,敏若便没有强逼她,只是三五不时地召她入宫来坐坐、或者命人送些东西过去,这和法喀、海藿娜时常与和卓相见是一个道理,都是在委婉地告诉简亲王府,和卓身后有人撑腰。
但田园之乐显然并不足以令和卓心神舒畅,这几年间,敏若总觉着她精气神好似又短了一截,蓁蓁能想到这里,真是敏若未曾预料到的。
“好孩子。”敏若拍了拍蓁蓁的肩,又翻看着其他人选,其实多半都是这几年里瑞初攒下的人手,蓁蓁也自己留意了不少,粗粗一看,还真翻不出什么错处来。
“做得不错,你如今也是能自己拿主意的人了,凡是不要怕错,你这个年岁,总该有一腔往前闯的锐劲!”敏若道。
蓁蓁笑眯眯地蹭了蹭敏若,“多大了都能来求您给我撑腰不是?”
女子书院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上正轨,不断有人从南持着瑞初的帖子来找蓁蓁报道,敏若觉着南地有些书香世家这会恐怕都恨死瑞初了——不过听说这挖墙脚的锄头也有她未来儿媳妇洁芳姑娘的一份,他们自己内部出了内鬼,被人内外联手包抄,也只能怪他们无能了。
蓁蓁与瑞初书信往来几番后,将书院正式开始运营的时间定在了九月,她婚期就在十月太后圣寿之后,将书院在她成婚之前推入正轨,也算是她的执念了。
安儿还有两季稻之事收尾未晚,瑞初带人先行回京,同行还有谢氏家眷。安儿与谢洁芳的婚期被定在明年八月,略显急促,但康熙以今岁已为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选定福晋,安儿为兄,应先全婚仪为由,倒也算顺理成章。
谢家先行入京,要在此安顿下来,准备明年的婚事。
本来依例,内廷会派遣教引嬷嬷至其家训导皇子福晋皇室礼仪、宗亲谱系等内容,但敏若考虑一番之后,却向康熙请旨,请康熙允许洁芳提前入宫,由她亲自教导,理由也是现成的,便如斐钰一般,只说入公主学附学读书便是。
皇子福晋提前入宫接受教导此事无先例,但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坏了祖宗规矩的大事,宣扬宣扬还算得上是一桩美事,康熙便并未反对,点头同意了。
他只需要点个头,敏若也只需要他这一点头。剩下所有洁芳入宫需要做的准备事宜自然有她来操持。
来之前法喀与海藿娜便和谢氏夫妇说好,他们到京之后一定要落脚在果毅公府里。虞云负责护送瑞初回京,也负责回府安置谢氏夫妇。
法喀极力相请、谢氏夫妇暂时落脚果毅公府都是为了表达诚意,但谢家人也不可能在果毅公府久居,很快在外城置了宅院安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家人会在外城居住不到一年的时间,准备这门婚事,然后在洁芳与安儿成亲后再举家回南。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因为敏若提出了让洁芳入宫习学,洁芳显然也不可能在内宫居住,所以每日的安排便是她晨起入宫、昏时出宫。车马轿辇敏若都吩咐内外安排停当,唯有一点,便是马上入冬,如居住在外城,那洁芳每日早起入宫就学未免太受苦了。
谢氏夫妇思虑再三,还是在果毅公府暂住下,对此京中众人怎么想的都有,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在此事之后他们绝不能否认的——贵妃娘娘看得上这个儿媳妇。
不然果毅公也不会对谢家人如此敬重客气,这显然是被贵妃授意才如此行事。
敏若年轻时的“直爽”行为到底还是给大家留下了一些印象的,敏若如此表明态度,便也没人敢太明目张胆地说谢家的闲话。
待谢家人在京中安顿好了,敏若便迫不及待地叫瑞初带洁芳入宫,终于见到这位被安儿描绘成世外仙姝一般的姑娘。
若论面容皮相,洁芳其实并不算十分的美丽,但她通身气韵悠长,自有一股书香文墨气在身上,一双清凌凌的眼儿清澈分明,眼尾眉尾微垂,不笑时会略显冷淡,但因举止有度、神情平和,并不会显得过于清冷淡漠。
此时大抵是有些紧张的,虽仍是仪举有度进退得宜,却到底有几分拘束。
她穿汉式衣裙,上袄下裙,一应是素净颜色,外罩着娇嫩鲜艳些的绯红色褂子,云鬟轻挽,梳着少女发髻,斜插两支金钗、并蒂绒花,腰佩白玉佩,裙坠青玉莲花铛,打扮得看似不出挑,其实处处考究。
敏若笑着道:“早听安儿和瑞初百般说你好,我心里也好奇得很,你就当是见到个平常长辈,咱们说说家常话,不必紧张的。与我熟了你便知道,我是最不爱讲那些虚礼客套的人。”
瑞初也轻声道:“额娘最喜欢女孩们,宫中姊妹都是在额娘身边受教长大的,洁芳姐姐不必觉着拘束。”
洁芳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敏若笑道:“安儿和瑞初有一个算一个,都野着呢,大了我这便留不住了,好容易能有个人陪陪我。回头我可得拉你去找她们显摆去,看她们一个个为了选儿媳愁得日夜难安,我在家好端端坐着,上天就赐给我一个好儿媳,她们还不得羡慕死我这运气?”
瑞初无奈道:“只怕荣娘娘和宜娘娘就要‘运气’了!”
敏若轻哼一声,“我才不怕她们呢,她们眼红她们的,我显摆我的!”她边说,边拉住洁芳的手,注意到洁芳没有下意识的抵抗动作,心里愈发高兴,“你与安儿虽未成婚,可我看人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今儿我看你和我眼缘,那便托大,也自认是你的长辈,往后你如蓁蓁她们一般,喊我‘娘娘’就好。……蓁蓁便是要立女子书院的温宪公主,你知道她,她正感激着你,说要给你备一份厚礼呢!”
洁芳忙轻声道:“民女不敢当公主重谢。”又依敏若言,轻声唤敏若“娘娘”。
虽然已经把给儿媳妇的东西送出去了,但今日是头次相见,敏若还是又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给洁芳的礼物是她亲自挑的,又是一块好玉,质地润如凝脂,雕琢如意云纹,坠双鱼青络子,另有一对翠镯,她执着洁芳的手亲自给洁芳戴上,笑着道:“这还是我年轻时,我姐姐孝昭皇后给我的镯子呢。听安儿他舅母说你的身量与我年轻时差不多,我便知道这镯子你一准戴得。”
瑞初在旁道:“额娘一贯爱翠玉,这对手镯更是额娘的爱物,本来我还想着成婚时讨来戴戴,结果先被额娘给了洁芳姐姐,可见额娘有多喜欢姐姐。额娘,您就不怕我吃醋、也不怕哥哥回来见了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