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205)
至于怎么才算好了……那这标准就只有康熙自己知道了。
总得来说就是给开了张空头支票,巴掌都扇到脸上去了,空头支票开再多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隆科多被授了个副都统的官,远远打发到黑龙江去了。赫舍里氏那边还要看皇贵妃的打算,康熙也是不想多费脑子,干脆没管,反正赫舍里氏被接到皇贵妃身边了,隆科多即日便要赴任,也带不走她。
倒是敏若听了康熙对隆科多的安排,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隆科多以后的顶头上司,就是阿克敦了。
这还不传消息给我们嫉恶如仇的秀若妹子?秀若生平最厌烦不尊重嫡妻、宠妾灭妻的男人,她又心性果决、眼光开阔,堪称是阿克敦的智囊,阿克敦本人更是粑耳朵一个,老婆说什么是什么,隆科多去了那边,可有好日子过。
康熙可见是气急了,当日下午便连发圣旨公布了处理结果。皇贵妃尚未醒来,但她对娘家心已如死灰,甚至早就清楚了佟国维的真面目,对佟国维的期待比对佟夫人还要低上许多,便是醒来之后,恐怕也不会因此多伤心难过。
赫舍里氏那位穆尔登格姑娘已被接进了园子里,有她陪伴,皇贵妃或可更为宽心。
第九十七章
次日再去探病时,敏若见到了那位压倒了皇贵妃心里对佟家的最后一颗稻草的穆尔登格,算来她今年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可真正见到她的人,没有一个会认为她是这个年岁的人。
只见她容色憔悴、脸色蜡黄,身形瘦削,行走间低头轻步,看起来甚至时刻都有些胆怯瑟缩,哪里是在锦衣富贵堆里养大的大家千金的模样?
敏若虽听人回报了这位三奶奶在佟家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佟家人竟真敢在皇贵妃尚且在世时便将这隆科多的嫡妻、皇贵妃最疼爱的表妹磋磨成如此模样。
她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见了尚且心惊,曾亲自抚育教养过穆尔登格两年的皇贵妃又该有多痛心,是可想而知的。
今日见了皇贵妃,敏若见她两眼通红,俨然是哭过一大场的。敏若听说皇贵妃的大舅母产育艰难,辗转多年老蚌生珠才得了这一女,然后陆续有妊,在世时将这长女看得宝贝一样,皇贵妃与大舅母感情深厚,对这位穆尔登格大格格也十分疼爱。
后来皇贵妃的大舅母难产过世,没两年小格格也没了,只留下这么一丝血脉在世上。彼时佟家势胜过赫舍里家,皇贵妃仗着家势,在穆尔登格被继母漠视、弟妹欺负时强接到了佟家,每日与她同寝同居,亲自照顾教养,比待亲妹更亲厚。
也正是那两年的时间,让穆尔登格与隆科多有了接触的机会,后来穆尔登格到了议亲的年岁,皇贵妃便顺理成章地想到了隆科多。
她亲自赐了婚、从赫舍里家把穆尔登格母亲的嫁妆家私撕了过来填进穆尔登格的奁产中、并又另赐下厚厚一份添妆,让穆尔登格风风光光地嫁给了隆科多,也是嫁到自己的姑姑家。
当时京中人人都说这是门好亲事,嫁到知根知底的姑姑家,日后有姑姑做婆母疼,还有最偏爱她的表姐呵护庇佑,必会让穆尔登格一生顺遂欢喜。
怎料,这姑姑从没拿亲侄女当回事过,表姐也不过是一时病重无法关注外面的事,便叫她在自家府邸里被妾室踩到了头上。
肉见可见的,皇贵妃怜惜、心疼极了穆尔登格,听闻穆尔登格昨日下午刚被接来,皇贵妃醒后便抱着她痛哭一场,这会还是一刻都不舍得穆尔登格从她眼前消失。
可观她神情言语,便可知她又恨穆尔登格不够刚硬坚强。
这份“恨”里掺杂着十足的懊恼,她的身子已经不好了,太医都不敢说能不能捱过今夏,她究竟又能庇护穆尔登格多久呢?
敏若过来的时候,她面上还有郁色,敏若久阅人心,怎会猜不出皇贵妃的心事?思忖再三,敏若还是缓缓笑着道:“有一桩事,我想说来与你笑笑,又怕孩子面上挂不住,你听了,一笑便罢,可千万不要外传啊。”
皇贵妃欣然道:“什么事还能叫孩子面上挂不住?”
“你说安儿那孩子,打小随着我,侍弄花草菜蔬,本该是很精园艺的吧?昨晚上他来请安,我牵着他和瑞初出去走走,见有人进新稻种进园子,便带着他们瞧热闹去。结果安儿忽然问我,‘额娘,那院里挖那么多坑做什么?种地怎么不填土呢?’我才晓得原来那小子不知稻苗是种在水里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皇贵妃斜她一眼,“有你这么笑孩子的?他才多大,怎能事事尽知,还不得你这个做额娘的——”
她说着,话音猛地一顿。敏若便知她什么都明白了,淡然笑着,回视过去。
皇贵妃摇头轻笑两声,脸上倒是有了些血色,“是了,是了,有些事,总是要有人教过,孩子才懂的。园子里进了稻种?可这都什么月份了,还能种稻子吗?”
“倒是不急,听闻是些野稻,皇上偶尔听闻,命人寻来瞧瞧。如今自然不是种稻子的时候,那院子里挖了坑还没进水呢,想来只是先预备着。听皇上的意思,倒好像是要专门设一处培植稻谷的地方,不过如今还是没影的事呢。”
敏若絮絮闲语着,见皇贵妃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道她才刚的话,皇贵妃是听进去了。
“重症用猛药,乱世用重典,个中分寸,你自己拿捏吧。”敏若说着,缓缓起身,忽然又凑近了一些,在皇贵妃耳边道:“骗你的,安儿打小随着我在园子里混,还在稻田里摸过鱼,怎会不知稻子是种在水里的……为了哄你一笑,我连儿子都买了,可否赏咱个好脸色瞧?”
她眉目清朗含笑,却有几分磊落谦和、温润如玉的模样,昭昭皎皎,如日如月,当得一句从容矜雅、风度出尘。
皇贵妃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回过神来低眉轻笑道:“多谢贵妃费心哄我了。”
眼中到底也染上几分笑意。
敏若这才直起身,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难掩得意。
她又送了一串檀木青玉十八子给穆尔登格做见面礼。
珠串下小小的玉坠牌上是篆体的“岁岁平安”四个小字,皇贵妃见了,心内很是熨帖,一时又忽然生出些希冀来,眼前一片黑暗中似乎生出一抹亮光,她轻咳了两声,喘匀了气,对穆尔登格轻声道:“贵妃所赐,你且收下吧。”
黛澜端着润喉的茶来,皇贵妃接过饮了一口,因敏若要走,便又吩咐黛澜:“你送送贵妃。”
黛澜应了声是,随敏若走出殿来,眉宇神情隐隐微松,一面随着敏若往外走,一面低声道:“近日来天色不好,恐会有大雨连降,您那院子近水,多叫宫人熏些防蚊虫的香药。”
敏若笑着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道:“我那近来少些香炉灰给蓁蓁他们铺香炉碗底用,你这要有余份懒得处理的,便送我那去吧。”
意思是,昨天的香料焚化出的灰如果处理不了,就送到我那去。
能勾起人的情绪,让人激动、亢奋、无法理智思考、下意识无限度放大自己情绪中的阴暗偏激面……有这种功效的香料敏若曾见过,但想在这个世界配出来有些难。
黛澜昨天用的是本土方子,以敏若前世见惯各种宫廷秘药的眼力来看,香料也会有效,但效用有限,发挥和增强效果,都需要另外的东西来做引子。
倒也有避免误伤的一点好处。
黛澜行事缜密隐蔽,为了控制香料发作的时间,引子自然也是分为两种下的。
昨日敏若在被派去帮忙押佟夫人上殿的黛澜身边侍女们身上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是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的,让前一味引子起效,并为后点起的香做铺垫。
敏若事后仔细盘算,猜测最开始的引子,应该是下在单独奉给佟夫人的茶水中的。晚晌间悄悄一问,昨日果然是黛澜亲自给佟夫人奉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