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117)

作者:青丘一梦

等德妃从杀红眼的状态里抽出神来,才发现在一边“报团取暖瑟瑟发抖”的二人,一时微有些不好意思,敏若道:“从前也不见你像荣妃似的四处抓人打牌,没想到你的牌打得这样好。”

只是偶尔见德妃在太皇太后或者太后的牌桌上凑个人数,打得慢吞吞的,喂牌点炮都恰到好处。

德妃笑道:“我在家时常陪玛嬷额娘们玩牌,叶子戏、牌九都能玩,这些年虽玩得少了,还是会的。”

“可不是一般的会了。”敏若示意她看看自己的钱匣子,荣妃拆台道:“跟谁玩你最后剩的不是这些?也就容慈书芳她们不会玩罢了。”

容慈书芳不会玩,和敏若玩敏若就不至于垫底,但敏若还嫌她们菜不爱与她们玩,所以输钱纯属自找的。

不过这一场麻将之后,宫里就少见德妃的身影了。有几回找人凑数,都没找到德妃身上。

荣妃跟她打得有些意犹未尽,但后来宫里小道消息传六阿哥病了,太医倒是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棒子打不出两个字来,但都说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德妃虽有手段但真摆出来还是有些不够看的,六阿哥病了的消息也封锁不住。

六阿哥打出生就三灾五难地,隔一阵一病,宫里的人差不多都习惯了,也没什么惊奇的,更没人往有大事上想——这些年六阿哥几乎一季要病两次,严重起来德妃几天内好好个人就能消瘦一圈。

次数多了,当然没有人会在六阿哥病的时候往多了想。见荣妃她们态度平常,从原身的记忆得知六阿哥便殇在转年的敏若心里忍不住叹气。

说不上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单还是要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无奈,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多了容易冷心冷情,敏若上辈子听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明白,今生托原身的福,算是体验了一回。

六阿哥是先天胎里的不足,这数年来精心调养却没有明显好转,尤其自四阿哥入学后,德妃竟也开始教六阿哥读书。

得益早年先后扶持她时的提点,德妃本人略通些文字,但这些年只是给太皇太后译佛经写得多,怕不能周全,竟还大费周章地选了通文理、性子好的太监来教六阿哥读书识字。

敏若听了人传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感慨这莫不是当代鸡娃家长?六阿哥的身子当然是禁不住这么折腾的,太医倒也劝过,但四阿哥入学之后表现良好,康熙还因此嘉奖皇贵妃,德妃憋着一股劲,更不愿意停下。

敏若听说太医进言过,便把劝两句的打算都压进肚子底——既然太医已经劝了,德妃却没听进去,那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功。何况她与德妃交情本就平平,多说无益。

她没有多少心思关注六阿哥的病情,在生命的消逝前,如果没有办法阻止,那就只有当做自己看不到、不知道。

这是她十几年在宫里摸爬滚打悟出的道理,说她冷心冷情也好,说她没心没肺也罢,有些事情既然无能为力,关注又会让自己难受,不如干脆闭眼做个糊涂人。

第五十九章

康熙是冬月里回来的,他回来时正是京师中最冷的时候,众妃在慈宁宫大殿里同太皇太后、皇太后一起等待,没人出头提议在外相迎。

敏若是绝不肯在寒冬腊月里放弃温暖内殿的,荣妃、惠妃已经比较佛系,不爱搞那些场面事情——主要也是怕冷。

德妃近来为六阿哥的病忧心,身形消瘦许多,便是有脂粉遮着也隐约看得出几分憔悴,素缎立领衬衣外穿着柳绿缎底的长身马褂,缎子上本是竹叶暗纹,再用月白、柳黄、褐、黑等数色丝线绣出白梅枝图纹,窄褃掐腰的款式与平日宫中的“水桶装”大不一样,掐出削肩细腰好身段,隐约的憔悴反而惹人心生怜惜,乌油油的发间只点缀一支镶嵌了南红玛瑙珠的白玉花钗,隐添鲜艳,却也分外雅致。

冬日里大家都穿着臃肿,点炭炉子多了殿里也难免有些烟火气,这样清清丽丽的一身装扮第一眼必是令人眼前一亮的。

她自然宁愿随大流“怠慢”康熙,也不愿披上斗篷出去混在人堆里错过了第一眼的惊艳。

要论积极,往常高位嫔妃中还是宜妃最积极,但她如今怀着身子,自然以安胎为重。高位嫔妃没有开口的,敏若、四妃之下,便是有有心想要在外等候迎一迎康熙以表积极的,也没法开口。

于是敏若得以安享温暖,太皇太后宫中自然不会短了炭火,难得人多,在地龙之余另起了数个熏笼,将殿里熏得暖烘烘的。

殿里还点着檀香,香气甚浓,敏若被熏得昏昏欲睡的,低头呷了口浓茶醒神,心里暗骂——康熙那家伙几时改行做蜗牛去了,按理说这个点该到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她脑袋里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刚存在了一瞬,殿外便响起了康熙的依仗声,殿内众人顿时都精神了起来,又约是过了半刻钟,总算见得到康熙的身影,皇贵妃由宫人搀扶离他半步的距离跟随入内。

一见到二人,尤其是皇贵妃,敏若一肚子的瞌睡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她看着皇贵妃穿着臃肿冬装也难掩的消瘦,和甚至远胜的德妃的憔悴面孔,一时心中大惊。

这南巡多忙都是康熙的事,嫔妃随行无非是跟着出去逛的,又不比在京中需要打理人情事务,本该省心些的,怎么佟皇贵妃憔悴成这样了?

她下意识翻检回忆起原身的记忆,可原身彼时因挂念舒舒觉罗氏的身体、头胎的亏虚没养好断断续续地病着,少问别宫事,对这段时间里宫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甚至因为持续丧母、产女伤身、丧女、抑郁之痛,原身在小女儿出生后的许多年里都过得浑浑噩噩,困在永寿宫里除了身边的宫人们、孩子,见得最多的便只有康熙,与其他嫔妃都往来不深。

她唯二参与经历过的两件大事便是太皇太后、佟皇贵妃先后两件丧事,佟皇贵妃死前封后,丧后嫔妃哭灵,一直郁郁不愿与人交往的原身才不得不走出永寿宫哭灵举哀。

这件事的时间在原身的记忆里都很清楚,太皇太后是康熙二十六,佟皇贵妃是康熙二十八年。这也是敏若唯二能从原身自看二十四年后的记忆里提取出的有效信息。

敏若不喜欢这种不在她掌控范围内的事情,即便如今她在宫中只要法喀不作造反大死就足够她平安度过余生了,遇到这种前路不明的情况还是会让她下意识地有危机感。

这是无数次因为无法掌控前路、没有足够的信息而落入危机的经历留下的后遗症,敏若一直试图克服,这些年诸事顺遂少有危机甚重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能放开了,结果忽然碰到超出掌控的事情,还是会叫她下意识地生出危机感。

说她杯弓蛇影也罢,前世太多一开始看起来与她沾不上半毛钱关系的事儿最终刀尖就是落到了她身上,多少次死里逃生,为保小命她也不得不逼自己神经质起来。

今生皇贵妃的事看似与她无关,但她还是吩咐云嬷嬷仔细打听打听,皇贵妃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但没等云嬷嬷打听出什么,景仁宫先急匆匆地传了太医。

四阿哥本来都随着皇贵妃回去了,这会忽然又被康熙身边的人送回来。梁九功笑道:“皇上的意思,皇贵妃的身子须得卧床静养,怕是分不出心思照看四阿哥,还得请贵妃再照看四阿哥一段日子。”

能叫皇贵妃在自己在宫中的情况下将四阿哥送出来,可见她的身子真不是小事。

敏若心中微沉,有几分关切地问:“皇贵妃怎么了?今儿个上午瞧她脸色就不大好。”

“罢了,也不为难公公了。烦请公公帮我带句话,叫皇贵妃放心,且先安心叫四阿哥在我这吧,等她身子好了,保准还她好端端个儿子。”敏若笑着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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