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和太子走的近的四阿哥，在太子这里似是也比不上六阿哥的亲近的。

反正东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六阿哥过来时，定要拿出十二分的妥帖来的，六阿哥的习惯喜好，他们都知悉的。

胤祚对要学识字的事情并无抗拒，反而很开心，见给他腾出来了矮一些的桌椅，还有给他的笔墨纸砚，欢呼坐下拿笔就要沾墨说道：“我早就想玩的了，是你们不让碰。”

这话话音还没落，额头上就被太子给敲了一指头：“读书不是玩耍。”

“知道的。”胤祚抬头，冲太子笑的很乖，依然能看出从前乖小孩的样子。嗯，虽然这几年被德妃给娇惯着，但是总体上并没有养出骄纵小孩的纨绔恶习来，这点还是让太子和康熙都欣慰的。

太子是拿了《三字经》来给胤祚入门的，太子对胤祚说道：“之前给你讲的一些故事就出自此书。”这小子从小就黏磨人，太子又不怎么会哄小孩子玩，至于老大带这小子射箭投壶之类的玩耍，太子才不稀罕拾人牙慧，所以后来见胤祚在东宫里坐着无聊时，太子也会捡些小故事给这小孩听。

胤祚此时点头，对太子说道：“太子哥哥，这样说来，胤祚岂不是算已经读了许多书的？”

大言不惭。太子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小脸白白嫩嫩的，怎么就那么厚脸皮呢？

太子先从简单的教胤祚，今儿能记住一个“人”字就不错的了，纠正了他好几回握笔姿势，至于那雪白纸张上最终画下的墨团团，歪歪曲曲都不成形的，太子倒没有再多说挑剔什么。

胤祚捏着笔，又画下了个墨团团，说道：“太子哥哥，你教胤祚写字，是不是就是胤祚老师了？”

胤祚摇头晃脑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

真该让康熙过来听听。

这话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想到了就说了。太子呵笑了一声，对这欠打的小子说道：“都要入上书房了，入了上书房后，嘴上再没有把门的，孤看皇阿玛几时揍你。”

“到时候孤可不会给你求情。”

这话将胤祚给说的，越来越不想去上书房了，他唉声叹气说道：“唉，胤祚长大了，就不讨喜了。”总感觉无论阿玛还是哥哥们都总等着揍他。

太子翻开自己的书本，嘴上毫不留情道：“可不就是如此的事？”

太子继续看他的书，胤祚自己在一旁熟悉墨团子，画了好几张，最终写出来的“人”字，也依然难以辨认出来，还蛮浪费纸墨的。

他太子哥哥并不是一个善夸小孩的，对着那墨团子并不会违心鼓励，好在小胤祚不是玻璃心，他自己还挺美滋滋的，要拿着自己的墨团团回去给额娘看。

胤祚终于要走了，东宫的人赶紧给他拿帽子，披风，还有手套，手炉，都将胤祚身边的阿福的活儿给抢走了。

胤祚将披风老老实实系好，埋怨道：“冬天好麻烦，还是夏天好。”

太子淡淡道：“孤记得某人夏天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太子倒也不会送胤祚，他甚至都没有起身的，不过在胤祚要走的时候，说了句：“不要在外面逗留，出了门就赶紧回去。”

“知道了。”胤祚还小声说了句：“太子哥哥好啰嗦。”

但是太子殿下显然足够耳聪目明的：“你说什么？”

胤祚哈哈笑着一溜烟跑掉了的。

其实现在的胤祚是比小时候要胆大许多的，小时候的他初初得了阿玛哥哥姐姐们那么多的亲人，黏人又乖巧，潜意识里有些怕失去的，而现在的他，已经算是在这里扎了根，这些就是他的亲人了，内心里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撩拨哥哥的胡须什么的，很好玩的呀。

今日无风，否则德妃也不会让胤祚出门。在冬日枯枝薄雪中，胤祚看到那人身影，忙喊了一句：“四哥！”

这位少年人穿着要比六阿哥单薄些，他走在宫墙中，小小年纪竟恍惚有一种寒石般的坚毅品性，四阿哥看到了脖领边儿围了一圈白毛毛，脸蛋融进了衣领还有兜帽中的胤祚。

即使围的这么严实，小孩脸上残留的笑意依然扑面而来，也不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乐事。

而这小孩在看到他的时候笑容又加深，快走而来，欢欢喜喜呼他一声四哥。

这小孩总是快乐的，和宫中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小时便爱笑，而在宫中长大到现在，宫中皇子皆早熟，而这位却竟似并无成长似的。

四阿哥：“六弟。”

胤祚：“四哥是要去太子哥哥那里去的吗？四哥若是早点去就好了，我还能和四哥多说会儿话，我刚刚才从太子哥哥那里回的。”

亲切之意也一如小时候，即使他自己现在性子还没有小时候讨喜。

四阿哥不知要怎么回胤祚的话，目光落在了胤祚手中鬼画符似的纸上，胤祚察觉到他的目光，将自己的初习大作给他四哥看：“胤祚自己写的。”

也不可能是别人写的。四阿哥这一位也同样不会是蒙眼鼓励人的，只憋出一句：“要多练习。”

胤祚点头：“会的会的。”他这位四哥越长越面冷，很一本正经，还记得小时候这位哥哥还和他一起玩荷叶的，但也仅那一次，后来就没有一起玩过的了，胤祚对着这位四哥比面对太子哥哥时还要怵一些。

四阿哥道：“外面天冷，你早点儿回吧。”

胤祚不满说：“还没有和四哥说上几句话，平常都见不到四哥的，好不容易才见到。”虽然这位哥哥没有其他哥哥玩的多那么熟稔，但也是胤祚的哥哥。

四阿哥：“……”

这位六弟即使想疏远，也不容易的。

四阿哥想了想道：“那湖里的冰都是薄冰，湖底下的鱼也没冻死，都活的好好呢，你不要总往湖边凑。”

在冬日湖水开始结冰之后，胤祚的确总在湖边心痒痒地绕圈圈的，不过四哥怎么也知道？

四阿哥还想说他可以让人给胤祚做一盏冰灯，依照四阿哥对胤祚的了解，他肯定喜欢，不过最终想了想没有说，不想因为一盏冰灯的缘故生出许多事端来。

胤祚和四阿哥说道：“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两岁的小孩儿了，知道哪里危险。”但貌似他这个五岁小孩天天太过无所事事了，大家总不放心他的样子。

四阿哥点头：“知道就好。”

胤祚问四阿哥：“四哥是不是喜欢小狗狗？我听三哥说四哥有一只小狗笔洗，四哥要不要养小狗？我可以叫上四姐姐和四哥一起去挑，四姐姐养了小狗，她知道的多。”

三哥嘴够碎的，四阿哥这般想着，对胤祚道：“我并不想养狗。”

胤祚点头：“好，四哥什么时候想养了，和我说。”

胤祚还想再和他四哥多聊会儿的，想和他四哥说说其实猫猫也不错，不过他看着他穿着并不厚的四哥，贴心弟弟上线说道：“今天不和四哥多说了，四哥也要多穿点衣服，手炉就给四哥先拿着吧，我回了。”

但是四阿哥并无要接胤祚的手炉的意思：“我不冷，你小心生病，自己拿着，赶紧回去。”

不过胤祚哪里容他拒绝，“我戴着手套的呢。”说着将手炉直接塞四阿哥怀里，人就已经跑走了。

四阿哥蹙眉看了一会儿他小跑的身影，然后向着东宫而去。

他知道这位弟弟和其他弟弟不一样，是他同母兄弟，他知道的了。

两年前，额娘有了身孕，当时伺候的人说话不小心露出了两句，被他给听到了，而且他越来越大的了，接触的人越多，知道的事情也会越多。

他知道了之后，也只作不知，只是当时额娘怀有身孕，无论是额娘还是伺候他的人对他都比以前有所疏忽了些，他心中有过惶恐的，虽然知道了额娘不是他的亲生额娘，可是另一位据说他亲生额娘的德妃娘娘于他只是一位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