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93)

作者:映在月光里

齐佑脸一沉,道:“买粮的银子,我早就交给了户部。你们的仓库如何起火,要如何查案,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有和干?这库房里的粮食,如今有九千两是属于我。莫非,你们里面压根没粮食?”说完,就要往里面走。

徐仲升见齐佑态度强硬,咬咬牙,让守门的衙役让开了,亦步亦趋跟齐佑后面,说道:“七爷的粮食都在,只现在库房杂乱,还没清点清楚,实在是不能及时交割。七爷要去看也可以,粮食得等着案子查明之后,再一颗不少交给您。”

涉及到人员伤亡,案子要提交到大理寺与刑部去。这一审需要多长的时间,就得看有没有抓到徐仲升口中所说的嫌犯。

他们知道齐佑耗不起,也不敢真将这盆污水泼在他身上,毕竟他没有烧常平仓的理由。

但是只要得到了喘息的功夫,他们就能将亏空的部分补上。

齐佑相信他们不会去买粮食补上亏空,金额巨大,银子谁出,肯定没人愿意承担。

他们会从合作的粮商那里借调,放进仓库中充数,等到前来巡查的人走了之后,再还回去就是。

或者,他们会更大胆,将粮食损失,算在抓不到的嫌犯身上,将这笔账彻底抹过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或许说,真是狗胆包天啊!

齐佑平静看着眼前的粮仓,北边是几间厢房,供给平时看管仓库的人住。

朝东一排约莫十多间的仓库,青砖高屋,为了防火,粮食都存储在底下,也叫做廒。

先前仓库失火,县衙调了衙役来守卫。徐仲升让衙役开了门,齐佑一进去,就闻到还未散尽,带着粮食焦香的糊味。

齐佑脚步微顿,转头问道:“每间仓库都起火了吗?”

徐仲升顿了下,硬着头皮答道:“回七爷,每间仓库都起火了。”

齐佑笑了笑,说道:“还挺整齐的,看来是要把仓库的粮食全部烧光啊。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若不是要造反,或者通敌之人,估计做不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徐仲升头皮不由得发麻。

端看齐佑其人,年纪轻轻,走路左脚微跛,却无人会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年纪与腿上。

他身上那股虽温和沉稳,却说不出的气度,令徐仲升心里直打鼓,一时没了底。

齐佑沿着台阶下去,来到存放粮食的地方。用砖石砌出来的高大圆形廒,离地面约莫十公分高,用于防潮。

除了米麦之外,还存放着黍,高粱,各种豆子等粗粮。

徐仲升迟疑了下,问道:“七爷,这间里面存着的是小麦,乃是去年的新粮。您可要上去瞧瞧?”

廒边修建有台阶,放粮食时,沿着台阶上去将粮食倒入廒中。

齐佑沿着台阶走上去,掀开盖在上面的一扇木板,探头往里面看去。

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徐仲升道:“怕再走水,连灯笼都不敢提进来,请七爷见谅。”

齐佑哦了声,合上盖子下了台阶。他拍了拍手往外走去,再次问道:“徐县令,什么时候交粮?”

徐仲升愣了下,答道:“下官还是那句话,请七爷见谅。这没查清楚案子,算清楚损失,实在是不敢随便放粮啊!若是今年收成不好,这些粮食还得拿来平粜,赈济灾民呢。”

齐佑只看了眼徐仲升,转头望外面走去。出了仓库,春日的太阳照在身上,带着些微的暖意。

齐佑仰起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没理会徐仲升,抬腿朝排屋走去,吩咐桂和道:“桂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亲自守着仓库。这里面可都是我交了钱的粮食,可不能再被烧掉了。”

徐仲升脸色一变,见齐佑看来,忙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嘴里直发苦,劝说道:“七爷,您还是歇到驿馆去吧,此处着实不安全啊!”

齐佑笑道:“有劳徐县令关心。如果这里都不安全,驿馆也不安全。就这里吧,反正东西都齐备。”说完,没再理会徐仲升,推开厢房的门进了屋。

徐仲升想跟着进去,桂和一个转身,手一横拦住了他,说道:“徐县令请回,七爷赶了路,要歇息了。”

徐仲升无法,伸长脖子往屋里喊道:“七爷,下官先行告退了。”

齐佑不咸不淡应了声,扫了一圈屋子。炕,炕桌,简陋,勉强算干净整洁。

桂和与护卫忙分别前来整理行囊,寻了小炉烧水。

齐佑在炕上坐下来,对忙个不停的桂和说道:“你先把笔墨给我拿出来。”

桂和忙翻出笔墨纸砚摆好,齐佑从水囊里倒了些清水磨墨,下笔疾书写了封信。

用蜡封好之后,齐佑交给桂和,叮嘱道:“你拿着这封信,带上一个护卫与你一起,赶去军营交给守备齐尔郎。”

桂和接过信,担忧地说道:“七爷,若奴才带着人走了,您这里只剩下了两人,奴才着实不放心啊!”

齐佑说道:“无妨,若是真危险,多你们两个也没用,所以你得赶紧前去。”

桂和应下,说道:“七爷您多保重,奴才去了。”

齐佑点点头,“快些,路上多加小心。”

桂和走后,护卫烧好水提了进屋,齐佑稍微擦洗了下。

仓库里不能做饭,齐佑就着热水吃了个冷馒头对付了下。让护卫轮流休息,自己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徐仲升自己胆子没那般大,只怕上到州府,甚至再到朝廷上面,早已串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齐佑留在常平仓不走,徐仲升估计赶着去向宣化府求救了。

两地之间不到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前去,到了晚上的时候,上面的旨意就会到徐仲升手上。

“看来,晚上睡不了。”齐佑喃喃自语一声,拉过原来炕上破旧的被褥,搭在了胸口,合上眼安然睡了过去。

春日黑得早,护卫进屋点了灯,将食盒放在炕桌上,说道:“七爷,这是徐县令差人送来的饭菜。”

齐佑打开食盒一看,除了一碗烩面,还有一钵红焖羊肉,一碟小青菜。

护卫迟疑着说道:“七爷,饭菜只怕不干净,要不,奴才拿去倒掉?”

饭菜不干净,就是有毒了。投毒基本就是砒.霜,现在的砒.霜提纯不够,还不能做到无色无味。

再说徐仲升他们不会这么傻,就算要杀人灭口,也要闹出大阵仗大乱子,才好将责任推到他们口中的嫌犯身上。

放眼望去,在整个历史上,除了皇室自己,谁都不敢轻易朝皇室下手。

无他,事关皇室的底线,杀了一个,他们胆子就大了。不管是谁,皇帝第一个不会答应。

除了他们真要造反,造反毒死他一个残疾阿哥,也没什么用处。

齐佑闻了闻羊肉,还挺香,他早就饿了,说道:“无妨。”拿起筷子坦然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齐佑漱了口,对护卫说道:“你们等下要警醒些,千万不能睡死了。”

护卫应下退了出去,齐佑闭眼沉思了一会,和衣继续睡觉。

约莫到了子时时分,门一下被推开,护卫冲进屋。齐佑睁开眼,飞快翻身爬了起来,沉声道:“来了?”

两个护卫手上的刀已出鞘,提刀挡在齐佑身前,紧张地道:“来了,来了好些黑衣人。七爷,您不能出去,外面危险,奴才会拼死护着您。”

齐佑听着外面的动静,衙役已经在高声大喊:“大胆狂贼,居然敢再来!啊!”

一声惨呼之后,接着是打斗声,阵阵的脚步声,车轱辘在青石地面滚动的声音。

有人在哈哈大笑,毫不避讳大喊:“朝廷的粮食,就是老子家的,想拿就拿。谁敢拦着,老子就杀了谁!”

齐佑脸一沉,下炕穿上靴子,冷声道:“点亮灯笼,随我出去!”

护卫想劝,又不敢说多,忙点了灯笼,提在手中,左右紧紧护着齐佑,一起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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