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63)

作者:映在月光里

大清还在将各种先进的经验与学术,藏在紫禁城。

齐佑难得发了狠,这次不把这个臭风气扭转过来,他干脆躺在棺材里回京城算了!

一路思考着,到了顺义太阳已经西斜。林义诚与夏师爷照样等在官道边,远远就迎了上前,热情无比叫着七爷。

齐佑打量着林义诚,见他身上官袍换了新,不过照样皱皱巴巴的,下摆还沾着泥,不禁笑问道:“去视察春耕了?”

林义诚跟在齐佑身后,想要看着他说话,便侧着身子往前走,迫不及待说道:“是,下官刚从地里回来。照说吧,贵人们的地,下官管不着,可不去看一看,心里头就不踏实。七爷,水渠基本已经修得通畅了,去年冬天下了几场雪,小麦长势良好。水稻田里已经蓄了水,开始在育秧苗。七爷,下官还有件喜事,一定要告诉七爷。”

齐佑看着林义诚脸上摒不住的喜意,浓得直往地上掉,笑着问道:“你喜得贵子了?”

林义诚的妻子生了两个女儿,他一直暗暗盼着要个儿子。妻子身子不好不能再生,倒贤惠得很,张罗着要给他纳一房小妾。

齐佑从不会去管别人的家事,只林义诚大小事,都喜欢与他絮叨。

后来听得多了,齐佑也会说上一两句。比如让他看顺义的庄子,那些姑娘们也不差。

齐佑还多加了句话:“吃烂桃一筐,真不如吃好杏一个。”

林义诚后来没再提儿子,纳妾的事情。

“七爷,您瞧您真是......嘿嘿。”林义诚干笑几声,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下官想通了,姑娘就姑娘吧。大姑娘放了脚,不让她娘给他裹小脚了,幸亏大姑娘才六岁,脚还没被裹坏掉。下官打算着,让大姑娘也去徐先生他们身边学习,这件事还得劳烦七爷打声招呼了。二姑娘三岁,等她大一些,也让她跟着姐姐学。以后长大之后,招赘,上门女婿也是儿!”

夏师爷则是连家都没成,老光棍一个。家中父母双亲早逝,也没了什么亲人,每个月赚的银子,到手之后就拿去吃大酒,花光了就安生了,活得潇洒得很。

听到林义诚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琐碎事情,还没讲到重点,不由得暗自瞥了他一眼,在旁边说风凉话:“东家,您还有林家族人呢。在老家的几十亩田地,没了儿子,以后可要被你兄嫂侄儿占去喽。”

林义诚笑呵呵道:“老夏你别在那阴阳怪气,那点地算什么,没了就没了。以后姑娘有了出息,难道还赚不到那几个银子。”

夏师爷颇为意外地看着林义诚,齐佑笑眯眯听着,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他做的事,在一点点影响着人,改变着他们的观念。

聚沙成石,要是大清都变成顺义,改变一半,也是一种成功。

林义诚懊恼了声,“瞧我,都是老夏打岔,我还得说正事呢。七爷,林大牛无意中发现了一种更厉害的粪肥。”

齐佑转头看向林义诚,高兴地说道:“当真?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林义诚笑得牙不见眼,点头说道:“是真的,我带七爷去瞧瞧。”

夏师爷插嘴道:“哎哟,七爷刚从京城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歇脚呢,就去瞧那些屎尿粪,臭死个人。七爷,不若您歇息之后,再去看也不迟,反正现在还看不出个所以然。”

齐佑笑道:“无妨,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要嫌弃臭,就甭吃饭了。”

林义诚赶紧在前面领路,夏师爷一脸佩服,感慨不已。他亦不再多说,忙跑在前面,唤了个玩耍的小童,让他去喊在地里忙的林大牛。

几人到了林大牛家门前的道上,他一腿泥,打着赤脚从田里跑了回来,上前请安打招呼。

齐佑打量着林大牛,他如以前那样寡言少语,只脸上多了几分人气,比以前壮实了些。

见林大牛转头就要领着他们去地里头察看,齐佑忙道:“不急,傍晚凉,你先去将腿上的泥洗一洗,穿上鞋再说。”

林大牛顿了下,他知晓齐佑的个性,照着吩咐去洗干净了腿,穿上了双半旧的布鞋,挑了个担子出来。

林义诚凑上前一闻,立刻屏住了呼吸,退到一旁深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说道:“还真是臭。不过,这可是好东西啊。”

齐佑也闻道了刺鼻的臭味,蒙住口鼻凑上前一看,桶里是腐烂掉的树枝树叶,好似还有粪尿等东西。

林大牛忙闪开了些,一如既往言简意赅,说道:“桶里是尿,马粪,糠,紫穗槐沤在了一起。”

齐佑不懂这些,听得有点儿懵,林义诚赶紧补充解释道:“紫穗槐这东西生得到处都是,林义诚采了些来编藤框。说起来也巧,编好藤框之后,他就随手收到了桶里。桶里原本装了糠,他一时给忘了,加上忙碌,屋子里温暖,等到几日之后去看,里面已经烂了。他多节省的人啊,舍不得扔,就填补了些粪尿,准备拿去浇小麦。当时他多了个心眼,只浇了一小块。哪曾想,那一块小麦,硬是茂盛了些许。”

齐佑立刻来了兴趣,说道:“走,去看看。”

到了小麦地,近看没多大区别,离得远了些看,明显看到角落的一块,比其他地方的要翠绿茁壮一些。两边一比较,泾渭分明。

齐佑不懂其中的原理,猜测是几种东西混在一起后,发酵产生了反应,变成了上好的肥料。

紫穗槐这种东西到处都是,糠却不可多得。吃糠咽菜可不是句形容,糠别说拿来养猪,遇到荒年没饭吃时,糠已经是上好的粮食,总比观音土强。

一旦此法被证实,糠的价钱会大涨不说,紫穗槐估计得被采绝种。

齐佑见林大牛拿着粪勺要去浇旁边的小麦,忙拦住了,说道:“林师傅,这样吧,你桶里的东西先留着。这些肥料珍贵得很,你拿来用到水稻田里,划一小块出来做对比。”

林大牛对齐佑言听计从,二话不说放下了粪勺。

齐佑沉吟了下,说道:“今年你的地,拿来试验结果收成不好,租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都免了。增收的部分,我也不要,都是奖励你的。”

林大牛不善言辞,一听就急了,结结巴巴说道:“七爷,奴才都是托七爷的福.....”

齐佑摆了摆手,说道:“这都是你应得的,我也不是在施恩,你别觉着问心有愧。”

林大牛垂头应了声,心里颇不是滋味,沸腾翻滚着。

想起以前过的日子,再比照着如今,虽说照样得节衣缩食,可心里踏实,胸脯能挺直了。

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总觉着自己活得堂堂正正,有人把他当做人看了。

齐佑思索了下,说道:“糠不易得,你再寻一下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沤。也不能只顾着紫穗槐这种东西用,再看看别的荆条,草木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你去找易得的,多寻几种吧。沤的时候密封上,沤得会快一点。”

他简单解释了下发酵的原理,“就好比做馒头一样,盖上布放在温暖的地方保温,面醒得快。”

林大牛听懂了,忙一一点头。林义诚瞧着桶里臭气熏天的粪肥,再想到松软的馒头,眼角抽搐着,心里暗自嘀咕:“晚上还是改成吃米饭吧。”

齐佑说道:“用什么沤出来的,浇灌了哪块地,你都记好,到时候那种最肥,最简便易得,就用哪种。一旦证实真取得了成效,弄出了名堂,我去帮你报给工部,给你请赏!”

林大牛彻底怔住。

齐佑早先就说了,说是种地种出了名堂,得了奖赏的话,就可以脱籍。

林大牛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他记不清多年没有流过泪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就那么傻呆呆站着,激动得泪流满面,却毫无所觉。

林义诚是一路看着他们这群包衣奴才如何有了今天的日子,看到林大牛流泪,跟着酸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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