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159)

作者:映在月光里

九阿哥那边一见诚郡王的举动,病立马痊愈了。他有样学样,跑来向康熙借钱,说是家中揭不开锅了。

康熙想到九阿哥的所作所为,开始气不打一处来。见他跪在面前,跟霜打的茄子样蔫答答。

加上后宫宜妃因着九阿哥的事情,成天流泪哭泣,病倒在床。

康熙终是心一软,准内务府补贴九阿哥一些。

口子一开,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其他儿子们有样学样朝康熙“借”钱。

直郡王率先跑了来,直言自己穷,张口就要向康熙借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

康熙差点没气晕过去,将直郡王大骂一通,把他赶了出去。

直郡王退出时,康熙看到他垂头塌肩,委屈几乎没冲破清溪书屋的屋顶。

康熙心痛兼悲凉,他们这些不知足的,是要将他这个老子拆掉,连骨头都嚼着吃了啊!

这些算家事,还有国事。

京城等着派官的新科进士,私底下动作不断,争抢着能派个肥差。

无论是中枢,还是地方,差使就那些、一个萝卜一个坑。

官员在丁忧,致仕,死亡,升迁,被罢官,才会出现空缺。

致士得七老八十,官员恨不得在位置上干到死。丁忧与死亡,以及罢官都不常见,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有空缺。

至于升迁,往上升一升,得要上面的官员同样丁忧,致仕,死亡,或者升迁罢官才行。升到最后,不外乎是朝廷中枢,能空出来的位置同样有数。

李光地离京之前,前来找康熙深谈过一次。

康熙想到李光地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特别指明,这次山西与江南的考生,他很不看好。

山西巡抚噶礼多次被弹劾,康熙念在他是奶嬷嬷的儿子,又曾是身边的贴身侍卫份上,将此事压下了。

至于江南,曹家李家,乃至两江总督阿山,都是他的心腹。

康熙相信李光地不会空穴来风,被他当面指出来,虽说当时没发作,心里还是不舒服,面子上也有点儿挂不住。

一边是对李光地直言不讳的不舒服,一边还是无法忽视他的话。

在科举成绩出来之后,康熙召见了几个来自山西与江南的读书人。随意问了几句,考了几道他们当地举人试的题,结果很让康熙没脸。

几人出身好,家中富裕。学问不算太差,却也资质平平。

山西与江南的文气都算厚重,历年来文人墨客辈出。这两地所出的举人,不应当是如此水准。

想到江南,康熙不由得看向面前曹寅与阿山的折子。

曹寅的折子是请安折,普通寻常。他收到后,没有回。

阿山的折子,将齐佑到了扬州之后的举动一一禀报,明里暗里说江南即将大乱。

除此之外,阿山还参揍了曹寅,直指他与盐商勾结,是造成两淮盐务混乱的罪魁祸首。

康熙头更疼了,两淮乃至江南,与朝廷一样皆不安稳。

屋外艳阳高照,花团锦簇。暮春时节的畅春园,浓绿的树,争奇斗艳的花,小桥流水,美若仙境。

康熙却无心欣赏,坐在书房里,再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孤家寡人。

儿子们与朝臣拥簇左右,高呼万岁。康熙却无人可说话,一重又一重的压力,犹如浪潮般,扑面而来。

齐佑在做什么?

如若他在京城,面对着眼下各种棘手的事情,他会如何处理?

以前齐佑一贯的表现,他会一件件,有条不紊处置得妥妥当当。从顺义到北地,已经足够证明,康熙对此深信不疑。

康熙坐了一会,提笔将大小事,事无巨细写了下来,急递给了齐佑。

末了特别交待,江南不能乱。

齐佑看完康熙的信,站起身在不大的客屋里,来回走动。他习惯如此,除了活动身体之外,顺便整理思维,平息情绪。

从字里行间,齐佑仿佛看到了愈发苍老的康熙,以及他的烦躁与忧虑,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不大准确,今年选秀,康熙选了好几个年轻水灵的姑娘留在后宫。

康熙知晓齐佑要动江南官场,语重心长讲了一堆道理,叮嘱他以稳定为主。

尤其是曹家李家,阿山劳苦功高。另外还加上了苏州的王家。

王家是宫里庶妃王氏的娘家,与苏州织造李煦关系紧密。王氏连生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如今颇为得宠。

齐佑自嘲地笑了起来,想到《西游记》里,齐天大圣孙悟空只能收拾没背景的妖怪。其他作恶多端的,最后都被各方势力保下了。

康熙就是背后最大的势力。

内务府作为康熙的私库,银子同样来自于民,究其根本还是剥削。

后宫嫔妃的娘家,基本上都来自内务府。

九阿哥能到处伸手,与他的外家不无关系。

宜妃与郭贵人的父亲三官保,在盛京内务府掌关防佐领,深得圣宠,能与一品大员同起同坐。

三官保的九兄弟,全部在内务府当差。光是这一家子,就能占据内务府半片江山。

这些皇亲国戚们,不从内务府捞银子,简直对不起自己。

内务府的钱从而何来,当然不会从天而降。

康熙奴才们到各处为官,上贡的贡品,官员们亦不会自掏腰包。

皇商与内务府做买卖,皇商要给买路钱,还要能赚钱。就只有垄断,以及欺行霸市。

内务府底下的各处织造做买卖赚钱,齐佑好像还没有看到他们有过盈利,连本钱都没还过。

康熙最大,真正一本万利的生意,除了卖藩国的贡品,就是抄家得来的进项了。

齐佑缓缓走回椅子坐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从一边,斜伸出来一枝怒放着,如碗口大朵的雪白琼花,将窗棂分成了两半。

浓郁的花香透过窗棂纸,呼吸间隐隐可闻。齐佑微闭上眼,深深呼吸,将心底的那股郁气努力压了下去。

情绪无用,尤其是对着康熙。

齐佑叫来得高,吩咐道:“去将盐商们叫来。”

得高领命而去,没多时,陈金闻他们就赶到了客栈大堂。

齐佑没有废话,直接宣布了盐税以及盐票的事情,“朝廷降低盐税,定制盐价。你们是否有意重新领盐票,只给你们一天的时日考虑。明日这个时辰,我没有得到反应,就当你们自发放弃,我再另寻他人。”

陈金闻等人,突然听到盐务的大变动,一时都楞在了那里。

以他们常年做生意的敏锐,不用细算,清楚知晓,以后想要靠着盐发大财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按照齐佑如今售盐的价钱来算,以后他们卖盐,就跟杂货铺子卖货物一样,赚不了几个大钱。踏实做,做得久了,不失是一项稳定的进项。

前后一比较,落差实在是太大。陈金闻看了同行们一眼,他们的神情中,窃喜与失落兼顾。

窃喜的是,扬州许多官员下了大牢,他们没有跟着倒霉。

失落的是,赚的银子少了。

盐价官府指定,盐税低了,盐场那边再一整顿,私盐之路彻底断了。官员们伸手要钱,也要他们有大利可图,没人会傻得,为了区区几个银子去冒抄家之险。

陈金闻此时,对齐佑的魄力与本事,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与齐佑打了几次交道,陈金闻自诩得了些他的做事方式,斟酌了下,开门见山问道:“王爷,草民多嘴一句,如若我们对盐票没了兴致,王爷打算以后让谁来出售盐?”

其他几人听到陈金闻一问,同时紧张地看向了齐佑,等待着他的回答。

扬州城里的买卖人多如牛毛,买卖做得大的,不屑来参与这点利。做得小的,朝廷估计看不上他们。

只有他们这些人,其他买卖也涉及一些,主要还是以盐为主。如今一改政令,等于是要断了他们的生路。

尽管没有被抄家下大狱,也已经是抽筋断骨,元气大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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