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后妈咸鱼带娃日常(280)
许望:“……”
桑小青:“……”
朱美珍的嘴依旧那么快,“都开五指了你还能睡着?”
肯定是睡不着。
许问当然不会承认,眨眨眼:“睡一会儿,休息好了才有力气生孩子不是?”
这话大家也没办法反驳,只能依着许问。
许问侧着身子闭上眼。
八零年生孩子来医院的人不算多,许问暂时还是单间的待遇,房间里有另外几张病床。
怕许问睡不好,许望连灯都关了。
少了家人在身边关怀,黑夜中一些其他的情绪开始放大。
她想路远征。
无论身边有多亲近的人,无论身边多热闹,还是想他。
这时候他如果在她身边该多好。
恰巧一阵宫缩,不知道是不是黑夜放大了疼痛,总觉得这会儿要比之前疼很多。
莫名有些委屈,眼泪悄悄流了下来。
她都两个月没见他了。
不过许问很快就没心情再委屈和想路远征。
宫缩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疼。
这种疼不像是被针扎一下或者被刀砍一下,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疼,让人十分烦躁且难受。
渐渐许问蜷缩起身子,像一只煮熟的虾弓着背,双手抓着床单,忍过一次又一次的痛。
突然,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
许问吓了一跳。
随即听见许望担忧的声音,“我听着你的呼吸不对劲儿!问问,你是不是很疼?怎么一头汗?”
病房里从来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朱美珍跟桑小青只是浅眠,一听许望的话都醒了过来。
桑小青重新打开房间的灯。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突入起来的光刺的眼睛不舒服,许问闭了闭眼。
朱美珍走了过来,也是一脸关切:“是不是很疼?”
许问习惯性摇头。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牙硬!疼了也不爱说。都哭了还摇头呢!”
许问抬手抹了把脸上泪,“被灯光照的。”
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十分没有说服力。
桑小青连忙跑去叫值班医生。
许望捏了半天的手绢终于派上了用场,她细细给许问擦去额上的汗,
朱美珍去公共水房打了一盆温水回来,许望拧了帕子给许问仔细擦了擦胳膊还有背。
朱美珍一张脸就没舒展开,嘴上也一直不停地念叨:“这女人生孩子也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没有不疼的,也没其他好办法,再疼你也得忍忍,等生完就好了!”
听着朱美珍近似聒噪的念叨,被许望妥帖的护理着,许问觉得好像不那么疼了,疼痛中夹杂着暖意。
路远征的缺席无疑让她很难过,可家人的陪伴给了她勇气和力量,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孤军作战。
医生很快来了,检查后,“开到七指了,走,去产房。”
许问在进产房的一瞬间,下意识回头。
走廊尽头空空荡荡,路远征没有从天而降。
意料之中。
却难免还是有一丁点儿的失望。
开到八指后,宫缩已经几乎不能用频繁来形容了。
疼得许问坐立难安。
医生护士们让她在待产室里等一会儿。
她们得先准备一下。
许问双手撑在后咬上,弯腰跪在床沿上。
哪个姿势都不能她舒服。
等上了产床,疼痛愈发强烈。
接生的医生一遍遍跟她强调正确用力的方法。
护士们也很热情地鼓励她,安慰她。
“快了!快了!宫口全开了!”
“来,跟我学,深呼吸!吸气,吐气!”
“用力!不是胳膊腿用力!小腹用力。”
“……”
许问咬着眼,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双眼。
太疼了!
疼到她不想生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对许问来说,久到她有点想放弃。
大脑接受到这样的信号后,同步传达给了身体。
“欸?”医生拍拍许问的脸,“同志,来,再努力一次,快了!都看见孩子头了。”
许问并没受到鼓舞,这样的话,医生说过不下五遍了。
而且,她真得没有力气了。
开始她不会用劲儿,力气都用错了地方,现在四肢酸软,加上疼痛,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医护人员也有点急了。
彼此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再拖下去,怕是得动手术。
顺转剖,受两遍罪。
年长的医生,对许问道:“同志,生孩子确实很辛苦。但现在你必须得努力!否则你跟孩子都会有危险!再这样怕是得手术了。”
许问一听有些急。
八零年的剖腹产水平能行吗?
可是再急也没用,不知道是她不给力,还是孩子偷懒,总之没有进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问已经虚脱了,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
中间接生的医生,也曾试图下手帮她。
最终,年长的医生长叹一声,吩咐护士:“准备手术吧!拿手术单去让家属签字。”
难产。
再这样,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许问近乎半昏迷,也顾不上抗议。
就在这时,产房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许问,我回来了!”
许问眼泪刷就流了下来,倏地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喊:“路远征,你个王八蛋!”
产房里安静了一瞬间。
随即医护人员动了起来。
许问只听见那年长的大夫说了一句:“你早这样不就行了?”
许问刚才那一下跟回光返照似的,这会儿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猫叫似的婴儿啼哭。
许问挣扎着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中,一个浑身血污,头发贴在头皮上,浑身皱皱巴巴的婴儿被抱在护士怀里。
“恭喜你!喜得千金!”
许问彻底昏了过去。
坠入黑暗中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路远征这个狗男人终于如愿了!
许问再睁开眼已经是中午十分。
“醒了?”
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产房里听见的那句“我回来了”不是做梦。
路远征真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
许问撇撇嘴,眼泪哗又流了下来。
路远征轻轻给她擦去眼泪,“别哭!月子里哭会伤眼睛。”
“都怪你!”
“嗯,都是我的错。”
路远征好脾气的应着,兑了杯温水,扶起许问,喂到她嘴边。
她唇上已经干到起皮。
等许问喝完水,路远征满心的复杂,最后只剩了一句:“辛苦了!”
许问这才想起来,左顾右盼,“我们的孩子呢?”
“妈抱着去做检查了,一会儿回来。”
许问一下坐了起来,“做检查?孩子怎么了?”
“例行检查。你别激动。”路远征按着许问的肩膀重新让她躺下。
“对不起!让你受罪了。”
看着路远征眼中的心疼,许问吸了下鼻子,哼了一声,故作娇气道:“应该找个机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十级阵痛。”
路远征嗯了一声。
倒是许问自己说完,想起来路远征一个因为重伤被下过二十几次病危通知的人,好像承受过的痛处不比十级阵痛轻。
这样一想,那点气也没了。许问软了声音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路远征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眼下乌青,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了,头发凌乱。
“比武一结束,我就打了报告,脱离大部队先行赶回来的。”路远征道歉,“对不起,还是没能赶上陪你。”
“你不是领队?提前走能合适吗?”
“我只是领彩虹岛的人。我上面还有领导。你还疼吗?”
许问摇摇头,“不疼了。”
这大约就是顺产跟剖腹产的区别。
一个是生完就不疼了,一个是生完才开始疼。
想到这,许问嘟起嘴埋怨他:“我差点受两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