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主动翻面了(136)
荣氏也偏爱在上午的时候到离墨池有段距离的亭中小坐,墨池虽曾经小有名气,但实际上却很少有人踏足,更别说是在池边练字了。
所以她远远看见池边练字的人时多少有些新奇,她在这里住了五年有余,这还是头一遭见这样年轻的公子有这份耐心的。
桂嬷嬷知道夫人在想什么,也算是有些僭越,试探地开口道,“这样用功的少年郎不多见了,跟三少爷当年有几分相似。”
裴昱瑾当初能高中状元靠的不是祖上的庇荫,也不完全是自身的才华,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刻苦,全年无休,挑灯夜读,当年荣氏总是会在深夜让人送碗夜宵去他房里,怕他夜里会饿着了。
“好好的怎么提起他来了。”荣氏并不避讳谈到小儿子,可面上原本还有的一丝柔和却是彻底收敛了,看上去既冷漠又不近人情。
夫人终究还是不能释怀。
但桂嬷嬷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早上的见闻,“夫人,今日我在寺里看见苏侍卫了。”
“他也来了?”她连儿子的名字都不愿提及,只用一个简简单单的他来指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老奴没看见三少爷人,但想来是在的。”裴府里的老人还是习惯称呼裴昱瑾为少爷的,喊了那么多年一时也很难改变。
“他惯是会把我的话当做是耳旁风的。”家里三个儿子,就这个小儿子最是顽劣也最不听话,从小到大没少让她操心。
可若是说他不听话,他这五年却又从来都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踏足过玉泉寺半步,所以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回去瞧瞧,那个逆子是想做什么。”
夫人也最是会口是心非的,明明心底关心的很,可口中面上却是半点都不愿意显露,而三少爷也是个倔的,母子二人都不愿意低头,他们的关系如何能破冰。
荣氏回去的时候,裴昱瑾已经在院子里站了有一会儿了,不得母亲的首肯,他不会擅自入她的房间,不似从前连通传都不必的自如。
最先映入荣氏眼帘的是儿子挺拔的背影,好像比从前要瘦上些许,五年未见,陌生了许多,犹记当年那“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赞誉便是形容裴家三郎的。
“你似乎忘了当年答应过我什么。”荣氏开口时眼中已经没了怀念,她不会心软也不能心软,这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惩罚。
这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裴昱瑾一时竟是不敢回头,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想要退缩。
但他到底还是回首,无法逃避,“母亲。”
这一刻的裴昱瑾没有他往常半分的果断决绝,有的只是如同孩子一般的无措,他既渴望能得到回复又害怕得到回应。
而荣氏却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绕过他站上了台阶,“看来你确实忘得彻底,当年我说过我们的母子情分已经到头,这声母亲我受不起,相爷日后莫要再如此称呼了。”
裴昱瑾在无数人的口中听过相爷这两个字,却从未有哪一次能让他这般难受,他觉得光是转身都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母亲当真不愿再认言之吗?”
荣氏藏在袖子里的手在不断地收紧,指甲尖锐之处嵌入皮肉,痛的清晰,可她却是未曾显露半分,但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选择将冷漠贯彻到底。
“你不该踏足玉泉寺,你若不愿听劝不肯改口,那便在院子里跪着向侯爷赔罪,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苏秦清楚事情的始末,如何能看着主子这般被罚,“老夫人,主子来玉泉寺不是为了……”
“苏秦,退下。”裴昱瑾低声呵斥了一句,然后一撩衣袍就跪在了冷硬的青石板上,上半身挺得很直。
荣氏听得出来苏秦话里有话,似乎另有隐情,可她并不在乎也不想深究而是搭着桂嬷嬷的手进了房间,留下裴昱瑾一人跪在院里。
“主子,您为什么不同老夫人解释,您只是来看殿下的,本没有打算搅扰,又何必如此呢!”苏秦只是站在一旁都为主子觉得不值。
老夫人对主子的成见太深,这哪里还有一点母子的样子,便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都不至于这样。
“好了,你回去同殿下说我与母亲有些事要谈,晚些回去,莫要让他等急了。”荣氏和沈听澜的院子并不相邻,若非有意来寻,小王爷是发现不了真相的。
“是。”苏秦虽是不情不愿却也没有忤逆,而是听命先回去了。
这会儿沈听澜站在窗边朝着荣氏厢房的位置远眺,有些恨自己没有千里眼跟顺风耳,看不见也听不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孟衡先看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