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主动翻面了(106)
一坛子酒不少, 迟砚灌完后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站起身都有些摇晃, 手上一个不稳酒坛子直直的就要往地上坠, 还是裴昱瑾伸手托住了。夜已深,这样的碎瓷声难免惊人,他不想那人被搅扰了清梦。
而迟砚只是神智不太清醒地看了一眼, 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 连南北都分不清, 叫人有些担心这要是没人看着醉倒在路边睡一夜都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好在就在裴昱瑾思索着要不要送他一程的时候, 宴庭不知是打哪里出现的,直接就把人抄起来扛走了。
醉后的迟砚也很安静, 不出一声。
在阶下坐的时间太久, 即便已是夏日, 裴昱瑾的衣衫上也难免沾满了寒意, 夜风吹过不觉清爽反倒有些许微末的凉。
“孟衡, 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喝酒,若是的话阻止一二, 贪杯伤身。”沈听澜在床上坐了许久都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既是觉得好奇又觉得有些担忧。
裴昱瑾的酒量是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迟砚如何,这要是万一喝多了撒酒疯可有损形象。再者说这两个满腹诗书的人怎么喝起酒来也这般无趣,他想象中的读书人饮酒应当是佐以诗词才对。
孟衡得了命就小跑着凑到窗前,但他才尝试着将窗缝推的稍大些就引得阶下坐着的人抬眸相望,没了迟砚在眼前碍事,裴昱瑾一贯灵敏的反应力并没有被酒精麻痹多少。
“何事,殿下睡了吗?”即便是坐在门外,裴昱瑾的声音仍旧压得很低,怕惊扰了需要好好休息的少年。
“殿下还没睡,就是问起了您,才着奴婢来看看。”孟衡回复他的声儿也不高,两人跟打什么哑谜一般。
知晓少年主动询问,裴昱瑾原本是要觉得高兴的,但眼下却是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情绪,可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还是道,“去端杯水来。”
裴昱瑾身上的酒气被风吹散了不少,但口中难免还会有些味道,用水漱一漱去去味,免得会熏到那人,他接过茶碗反复漱了三次后才进屋。
床前点了一盏摇曳着昏黄的灯,在这一点光亮下沈听澜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他就坐在床上放空思绪,一派静谧。有些时候有的人即便只是坐着什么都不做也能如画一般让人心折。
“喝酒了?”裴昱瑾离床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原本闭眸养神的人却突然开口,他可没有偷看偷听,全然是猜测罢了。
而裴相听他这么说立时就停下了脚步,尚有些不确定地举起袖袍轻轻闻了闻,味道确实散的差不多了,少年的嗅觉不该这么灵敏的。“殿下可是觉得味道不好,若是,臣就不近前了。”
少年的身体如今脆弱的很,他不舍也不愿叫他有一点点的不舒心。
其实说起味道,沈听澜是真的没怎么闻到,难道是喝的不多?“无妨,不熏人,你过来说话就好。”
在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后,裴昱瑾才提步上前在他床边停下。“殿下怎么不多睡会儿,您身子骨虚,多睡是好的。殿下晚膳用的如何?”这后半句话是问孟衡的。
“进的不多,只半碗。”孟衡如实回答。
而裴昱瑾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人病体未愈,没有胃口也是正常的,强求不得。“殿下睡不着,那臣给您讲故事听,如何?”
睡前故事,哄孩子吗?
不过虽然沈听澜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需要这么贴心的哄睡服务,但长夜漫漫难免无聊,也就由着他去了。不过听着听着,他就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对这人抱有什么期待,什么有趣的故事通过他来转述都显得平平无奇,枯燥乏味,还不如讲《大学》来的有趣。
明明是睡前故事,可沈听澜却是越听越精神了,但终究这故事还是一直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说故事的人声线开始变得不稳,吐字也没有之前那么清晰。
他喝的酒是后劲大,这会儿才上头吗?
但沈听澜很快就推翻了自己这个可能不那么合理的想法,因为他偏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人的脸色非但不是酒气上头的坨红,甚至还隐隐泛白,可能都能媲美他下午半死不活时候都面色了。
此外那人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沈听澜伸手去摸的时候果然是濡湿冰凉的触感。“别说话了,你怎么了?”
他从被子里伸出的那只带着暖意的手贴在这人的额头上,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人多半是病了,不过额温偏凉,应当不是发烧。
裴昱瑾也没有料到他的殿下竟然会这般敏感,当初裴侯刚去世的那段日子他一直醉生梦死天天灌酒,恨不得能醉死赎罪才好,后来就是那段时日的放纵,让他胃里留了旧疾,很少发作,可一旦发作就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