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571)
张令义、裴少津、陈功达商量出一计。
他们借助地形优势,运用韩信“背水一战”的迂回计谋,成功避开鞑靼先遣队的正面锋芒,反将他们逼入到狭长的谷地中。
活俘鞑靼时,他们令所有军户皆换上军服,高举庆国旗帜,佯装出浩浩荡荡十几万正规军的假象。
鞑靼并不知大庆已能量产棉布,在他们眼里,必是精锐部队才能穿得起精织的布匹,于是信以为真,以为大庆事先调兵埋伏在此,只等他们上钩。
先遣部队败北,加之双方势均力敌,大庆还有援军未到,关外的鞑靼大军重新衡量利弊,不敢再贸然冲闯,决定退军三十里,派出使者前来言和,希望能与大庆重修茶马交易。
鞑靼的要求很明确,他们希望能用牛羊换到足够的铁锅、粮食、布匹,帮助族人熬过接下来的连年长冬。
对于大庆而言,此事正中下怀。不断垒高的关墙是挡不住鞑靼的,稳固的贸易往来才能牢牢牵制他们。
这个时候,轮到裴少津与邹老的门生们上场,他们精通钱道,心里的算盘打得哐哐响,顺利达成了初步的意愿。
……
“急报——”余通政使宣道,“西北疆报,鞑靼大军已退,臣等将暂留秦晋之地,待战事彻底平息,北地百姓安居,再行请旨归京。”
至此,危机得到化解。
没有了西北疆鞑靼的牵制,大庆派出大军强援辽东。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匆忙组建的二十万金军被打得抱头鼠窜,只是时间问题。
整片辽东将重归大庆麾下。
另一边,南镇抚司顺着王家、黄青荇身上的线索,顺藤摸瓜,将藏匿于京外的诸多棋子、奸细一一拔除。金陵城里窝藏的白银、通过海路往北运输的粮草、黄青荇假造的银币……尽数被截留,待清算以后,将运往秦晋各府,用于赈济难民。
……
……
闲庭信步桂花落,清风抚过两袖香。
回顾这几个月,似乎过得很快,可想起吴监正的舍生取义、夫子的坐地高喝、少津“放逐”西北……又觉得这几个月过了极长极长。
所幸,还有这郁香小朵依时而来,用无人可以忽略的香气,告知裴少淮秋时已到。
又将是一年秋闱时。
裴少淮摊手接住凌空落下的一枚小花,正这时,南镇抚司副官走过来,禀道:“两名重犯明日将送至午门行刑,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事情平定以后,燕承诏便迫不及待向皇帝告假,亲自南下武昌府去接妻儿归来。燕缇帅不在,作为唯二拥有金符的人,裴少淮只能替燕缇帅暂管南北两个镇抚司。
两名重犯自然指的是那位完颜老贼和黄青荇。
裴少淮道:“晚些时候我过去看看。”
……
天牢里暗黑无光,连拳头大的天窗都没留。
靠着狱卒点燃的火把,裴少淮才勉强看出牢狱里蜷缩的两道身影,老鼠在他们身旁来回窜行,他们已麻木得无动于衷。
裴少淮先来到黄青荇牢前,放入了一碗断头饭。
察觉到火光,已经不成人样的黄青荇抬头望了一眼,见到是裴少淮,又默默低下了头,杂乱的头发下只露出双眸。
“黄荻,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黄青荇默不作声。
“既无话可说,我便走了。”裴少淮道,“吃了断头饭,做个饱死鬼。”
“等等。”黄青荇挽留,犹犹豫豫问道,“恩师……可知道了我的事?”
邹老一生坦坦荡荡,却遭了两回背叛,一回是“小许”一回是青荇,想及此,裴少淮愤道:“黄荻,你不觉得现下问这个有些太晚了吗?”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南居先生一辈子都不知道你犯了如此重的罪孽。”
黄青荇眼中最后一丝光暗了下去。
待裴少淮走开后,他开始低声自语呢喃,反复吟道:“荻花本是孤野来,命至秋时孤野去……”
命自如此,恩师、师母不当救赎他这棵孤野飘摇的荻草,理应让他自生自灭。
此时懊悔还有何用?
……
裴少淮路过完颜老贼的牢房,与黄青荇的消沉不同,他似乎还活在自己的金人大梦中。
老贼拖着沉重的镣铐爬来,枯槁的手紧紧扣着牢门,兴奋道:“你们急着处决我,是不是我大金的军马即将踏入山海关了?”
如此一个视平民百姓如草芥的贼人,不顾百姓生死来布局,岂容他大梦至死?裴少淮冷哼一声,道:“天子挂帅犒赏,三十万大军出关迎敌,万门虎炮齐声响……你觉得大金二十万大军能扛多久?”
借用老贼常道的一句诗,裴少淮继续讽道:“‘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你的春秋大梦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