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番外(113)

作者:knightflower

这便是褚容璋与白青崖初遇那日,让他不惜以身犯险之事了。

堂堂公主之尊,云英未嫁,竟然与教坊司里下九流的琴师私相授受。而且这琴师的背后还有人在推动此事,褚容璋查到吏部张平风那里时,线索断了。

张平风是三皇子母家的门生,他原以为……不料真正的主使是沈三钱。

若此事被宣扬出去,宁平公主将彻底沦为勋贵和天下百姓口中的笑谈,名声尽毁不说,皇后那病歪歪的身子也决计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褚容璋漆黑的眼瞳宛如暗藏风暴的海面:“果真好手段。”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森然,“厂公如此沉得住气,将此事按到今日,只是褚某不明白,对厂公而言,现下仿佛并不是将这张牌翻出来的良机。”

沈三钱现在自身难保,就算真借公主的丑闻伤了褚容璋的元气,也改变不了他自己艰难的处境。

“我是为了什么,以殿下的聪慧难道猜不出么?”

“他不知情。我说要替他捞钱,骗他偷你的私印给我,他便真的信了。”沈三钱面上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是不是有些傻?”

褚容璋也笑了,笑得温文尔雅:“本王着实没想到,厂公这么大动干戈,居然是为了本王后宅里的私事。”

放在平时,沈三钱必定有一百句冷嘲热讽等着褚容璋,但他一着不慎受制于人,倘在此时逞口舌之快,恐怕到时受罪的是白青崖。这当然是沈三钱万万不想看到的,于是他只得捏着鼻子当没听见,继续道:“郭家倒台就在顷刻之间,我活在这世上必须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从今以后我只为他而活。那么,请恪王殿下自个儿掂量掂量,这回能不能一气儿摁死我。若是不能,那最好不要教我听说他有什么伤损——否则,宁平公主这件事还只是一个开始。”

*

出了文德殿,走过长长的甬道,到中华门口,再往前,便要出禁中了。

正午时分,主子们大都在歇午觉,宫人也借机打个盹儿,宽阔的宫道上反射着耀目的日光,除了门边上站班的侍卫与奉命引二人出宫的内侍外再无一人,一片静寂。

二人原该在此分道的,但显然谁都没有这个意思,一气儿走出了中华门,打发走跟着的人后,一同上了轿辇。

刚坐定,卫纵麟便单刀直入地道:“青青生性单纯,既无心计又无城府,心气却高,因此时不时的总爱犯糊涂。这宗毛病在寻常人家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在殿下手底下不留神倒是会出大事的。左右当初他这个长史的官职是迫于情势所封,如今他既在任上有错漏,不如让我领回去严加管教,只是不知殿下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这番话措辞虽婉转,言语间又下了劲儿将白青崖与褚容璋撇清关系,但语气却无甚回转的余地。勇毅侯府虽然愿意拥立恪王,到底褚容璋还没有真的登基,卫纵麟又曾经与褚容璋同窗,打心里做不出君臣的样子来。

况且,白青崖在褚容璋那儿受的委屈,他可是一直在心里牢牢记得的,若非有白青崖中毒在先,褚容璋叫白青崖在兖州狠摆了一道在后,这件事不好再开口提,否则现在断没有这么客气的话招待他。

卫纵麟自觉话说得周全圆满,但听在褚容璋耳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今日两次被人触动逆鳞,心间早有杀意涌动。

早在沈三钱提起琴师月华满时,褚容璋心中便隐约猜到了他这场大戏是为谁而唱,但当沈三钱真的不惜自掀底牌也要为白青崖开脱时,他还是险些未能控制住暴虐的杀心。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三钱在朝中残留的势力是有些棘手,但在明路上定罪之前先下手为强,除了这胆敢肖想他的人的阉竖,也不过多费一番手脚罢了。

可见掀开这层谦谦君子的皮,褚容璋内里的污糟手段不比沈三钱干净多少。

褚容璋恼恨于白青崖心思易转,但再恨又如何,他那么一个碰不得摔不得的人,气性又大,单为出征前刺在他身上的那枚绣,就能联合外人险些将自己整治死在兖州,若今番真拿出对付外头人的手段对付他,岂不是真正叫他恨死了自己,白白便宜了旁人?

因此褚容璋思量再三,想出了个两全的法子。

既然白青崖动不得,那“奸夫”难道还动不得吗?叫沈三钱死在他手上,一则让白青崖有个惧怕,省得拈花惹草之心不死;二则姘头死了,他再想勾搭,除非舍了这人间富贵,一脖子吊死。

如此这般之后,褚容璋再略施薄惩,这件事也就囫囵过去了。

原本确实如此,只可惜卫纵麟也要来横插一脚,凑这个热闹——他不比失了势的沈三钱,不能一杀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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