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追捕计划(126)
奈何真人是我的师父,我拜她为师,已有三岁有余。
我从宽平的方石上翻身而下,走至她跟前帮忙扶起那些要歪倒的白菜。
“怎么?我是老虎?来了要吃人?”语气凶煞煞的,我抬眼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师父来了。
暗紫色的袍缘拖曳在地,依旧是往常那般洁净无俦。
每当这时,我就在想:为何师父的袍子总是沾不上任何的泥污?可惜我思考的不是时候,师父一记重扇落下,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用来敲我的扇子落到我怀中,我一看——这不是刀扇吗?怎的在她那里?
我暗暗看向方石下,坠地把我惊醒的刀扇已了无踪影,顿时心下了然如明镜。
师父凝注着我,开口道:“季倾,你是一点都没悔过。”
见情况不对,我只好立刻做出一副知错的模样,声音谙哑道:“师父,我错了。”
虽然我脑中仍然认为我没错,可这并不妨碍我那一颗想免于处罚的心。
换做平日里,她定是还要再训我几番,可今日从她眼底的疲倦中我可以大抵推测出:她现在没那个功夫训我。
大抵是从未看过我有这么乖觉的时候,她的语气放缓:“倾儿,方才为何要偷懒?”
偷懒,自然是因为种白菜太累了,这还要问吗?但我这番话没敢对师父说出来,只是再看了看四周。
淡淡的香火味萦绕不绝,我看着周遭的环境:灰瓦白墙的庙宇,缠红绕绿的篱垣,这赫然是道成山上的无期庙。
对,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面,我还是姬国的那个安郡主,我的父亲是姬国的昭定侯。
母亲生我那年,天上恰巧出现了七星连珠的盛世吉景,七烨朝改国号为固元,姬国的皇帝老儿迷信那些所谓牛鬼蛇神,认为我的出生昭示着姬国的繁荣昌盛,再加上我父亲备受圣宠,对母亲又甚是专情,母亲生下我后,大夫便断言她再无生育的可能。
简而言之,姬国的昭定侯就只有我一个后人了。
于是姬国的皇帝便给把我给封为郡主,并允我世代加爵进位,依照皇女礼制养护,出嫁亦可以行皇女之礼。
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顺遂。
——不,这一切看起来与现实多么的吻合,除开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在我的梦里面,姬国亡了——亡在我及笄那一年。
固元十五年,我的及笄礼在宫内举行,依稀记得那一日天朗日煦,微风和畅,就连八角的玉玲珑宫灯在风中摇曳的弧度都是那么的优美。
哦,我差点忘了,在我的梦里,我姓季名弦,弦是我父亲为我取的名,据说是因为我母亲极其擅长弹琵琶,故而为我取名为弦,希望我能女承母志,而我的字,是倾,倾是在我及笄时皇帝老儿为我取的字,据说当时的宫礼嬷嬷为我绾起青丝时,赞叹道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姑娘,皇帝老儿待我如亲闺女,对这句话很是受用。
“阿弦生得倾国颜色,便取倾以示适其容姿。”
就这样,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一句话,便决定了我日后要被别人称呼的字,但是季倾这二字所代表的人以及含义现如今只有我与阿郁二人知晓了
固元十五年我及笄的那天晚上,姬国宫中大宴群臣,而我父亲昭定侯却给我与阿郁一人一马,在宫宴前便让我悄悄溜出王城,前往道成山,我虽疑惑,但父命不可违抗,便即刻启程,餐风露宿,也不知过了过久,在距离王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我得知——姬国在不日前亡了。
而我那时,已经到了道成山下。
我听闻那一夜姬国皇宫突然走水,而那时皇帝老儿与群臣正在宴中,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我们姬国,就这样灭国了,灭得悄无声息,既没有别国大军攻破一座座城池的狼烟战火,也没有什上演什么弑父夺位的戏码,有的只是如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那般安详。
邻国的军队与姬国的百姓像商量好的似的,军队一来,姬国的百姓便俯首称臣,心甘情愿成为他国子民,我想,这和姬国皇帝与乱臣贼子长期的鱼肉百姓不无关系。
由此可知,那什么七星连珠之像,还有我这个所谓姬国的福星全都是那些牛鼻子的惑君之言,统统做不得数,我素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的确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我与阿郁千辛万苦来到道成山下,孰料姜国的铁骑来得迅猛,不出多时便踏平了落山,继而往王城进发,而我和阿郁也险些就命丧姜国的铁骑之下。
大师兄救了我,把我带回了无期庙,在后来我才得知我的师父奈何真人料事如神,早先便让大师兄在山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