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37)
阿九探过身来,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牛老汉的伤手。
确实是砸伤,不过是新伤,新鲜的很。
看来是真的是“很不凑巧”了。
阿九环顾四周,倏忽道:“令郎现在何处?”
牛老汉大惊,支支吾吾了半晌:“这,这是何意啊?”
范骁也大吃一惊,顺着阿九的视线望向院子里的石料堆,听他轻笑着答:“老大爷,你这儿有两套工具,一套锈迹斑斑,像是许久没用了,多半就是你自己的了。另一套么……”
阿九踱着步子走近石料堆,抄起一把锤子,吹了一嘴灰,道:“还沾着灰白的石屑,到刚才还有人在用呢。我听说丰源镇没什么外乡来的学徒,手艺活儿都是父传子,代代相传下来的,所以嘛……”
阿九重复了一遍:“令郎现在何处?”
牛老汉擦拭着额前渗出的冷汗,红肿的双手微微颤抖。
……
牛老汉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共有过三个孩子,老大老二小时候缺吃食,小小年纪便夭折了,后来老来又得一子,夫妻二人期望儿子能好好长大,继承牛家家传的手艺,叠三石取名为磊。
牛磊不负所望,自小聪明伶俐不说,手艺也超群,比牛老汉有过之无不及。老两口甚感欣慰,只盼着儿子快快长大,将来娶妻生子,好安享儿孙福。
谁知没过几年,老婆子就得了病,牛老汉没钱请大夫也没钱看病,只得眼睁睁看着老伴儿在病榻上缠绵数日,最终还是走了。说来也讽刺,牛磊雕的第一个墓碑,刻的第一行字,就是他母亲名字。
又过了几年,牛磊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牛老汉找人说亲,因为没钱请能说会道的媒婆,只得到处卑躬屈膝求人,最后还是塞给了一个好管闲事的老街坊好些个铜钱才说动人家帮忙说的亲。结果老街坊收了钱,没过几日只带回来一句话,说:“姑娘看不上你们家儿子,觉得你们做墓碑生意的晦气,还是先换个活计吧。”
换?他牛家就这么一门手艺,如何能够说换就换?
于是,牛磊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搁置了好些年,牛老汉没盼到儿子娶妻生子,只眼见着他愈发寡言少语。
终有一日,牛磊从外头回来,捧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对他说:富贵险中求。
那以后,牛老汉父子的生意就莫名好了起来。
来的人不像是要办丧事的伤心人,倒像极了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
牛老汉迟疑了,退缩了。但他又忍不住想起儿子所说的那句话,觉得在理。
富贵险中求。
他老实本分了一辈子赚的钱,养不活两个儿子,救不活相依为命的老婆,远远不如现在挣的多,挣的容易。
他都半只脚没入黄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唯一的牵挂就是他的儿子。
只要是儿子高兴,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
牛老汉变了脸色,没有回答阿九的问话,而是一手紧抓着门板一手握拳,故作镇定道:“这是我的生意,你们要问就问我。订墓碑是吧,要定什么样的?”
站在牛老汉面前的范骁是有很多话想问,可毕竟给对方下马威的人是阿九,他只得等阿九先发话,转头催促的瞬间却发现自己身侧的唐少棠不知何时没了踪迹,刚想问,就被阿九按下了肩膀。
阿九:“人是你要找的,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范骁定了定神,又把注意力转回牛老汉身上。谨慎起见,他打算旁敲侧击探探对方的虚实:“老大爷,在您这儿订墓碑可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牛老汉粗暴地用布条将受伤的手包好,没了先前和善的笑意,焦躁道:“哪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你留下名字和生辰八字,选块石材先付定金,等我做好了,知会你们来取就是了。”
范骁确认道:“留下的是会刻上墓碑的名字?”
牛老汉:“当然是留死人的名字,哪有把活人名字刻墓碑上的。”
阿九冷笑一声:“没有吗?”
牛老汉:“……”
范骁:“……”
有你这么嚣张的暗中打探吗?
阿九:“你瞪我做什么?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哥。”
阿九毫无压力地带入角色,扮演着所谓“哥哥”的角色。
范骁:“……”
你这脾气不像我哥,像我祖宗!
范骁猛咳一声沉住气,迟疑片刻,最终回答牛老汉:“范骁。草头范,骁勇善战的骁。这就是墓碑上要刻的名字。生辰八字是……”
闻言,阿九偏过头,意味深长的瞥了范骁一眼。
范骁:“干嘛?”
阿九勾勾手指,将人拎到牛老汉偷听不到的角落。
阿九:“你留自己的名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