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322)
蓑衣翁哭笑不得。
阮棂久与唐少棠在此时此地的一言一行,在他看来荒诞无比,幼稚而愚蠢。
一个口口声声让出阁主之位?
一个满心满眼装着个危险的外人?
背叛过,伤害过彼此的两人,他们究竟凭什么坚信会走出一个好结果?
换成他,他就不信,也再做不到了。
少年人无所畏惧,能以一腔热血、一片真心换得头破血流而不悔。在他看来,那并非是一个个都不曾后悔,而是那些悔了的人,不愿再提年少无知时的天真罢了。
然而,他不理解,不同意,不认可,又能怎样?
面前这二人是如出一辙的目中无人,除了彼此,大约谁的话都不会听。
他无可奈何,难不成,真要为抢夺秘药打死自己儿子?
“……”
蓑衣翁瞥一眼十文和阮棂久,心知即便自己能狠心动手,未必能占上风。
“既然如此,老朽便祝……新阁主心想事成。”
说罢,蓑衣翁头也不回地悻悻而去。
阮棂久摆摆手,替唐少棠客套道别:“慢走。”
送走一位老父亲,还剩一位……
“……”
秋海棠眨眼愣了愣,笑言:“阁主好豁达的胸襟,江湖中人人为权力厮杀弄得头破血流身败名裂,阁主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这旁人看的比名誉性命更贵重的东西拱手赠红颜。”
令她难以理解的是,她观阮棂久的神情,发现他所说并非玩笑,竟是当真不在乎。
秋海棠虽不理解,却懂得与这样的人相争,谈武力,谈利益,那都是无用功。要谈,就得谈看不见摸不着的,比如虚无缥缈的恩与情。
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自她手中抛出,原本是要落入唐少棠的手中,阮棂久见唐少棠腾不出手,便半路替他顺手截下。他拿在手中定睛一瞧:这是……
秋海棠嫣然一笑,知情识趣道:“少棠,这暮天红,权当是娘送你……送你们的贺礼吧。”
她了解唐少棠,以他的为人,今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对霓裳楼痛下杀手。
既然阮棂久对他如此看重,甘愿奉他上阁主之位,再计较真假已无意义。
此话一出,不日,蓑衣翁定会将消息传出,假戏也得真做。
秋海棠笑盈盈离去,唐少棠的目光落在不起眼的木盒上正待发问,阮棂久就已经勾肩搭背整个人靠了上去,说:“人都走了,东西也到手了,我们这也该……”
他笑着看向身侧之人,道:“该回家了。”
“我们家。”
……
传闻中,无寿山上无寿阁,是个黑雾缭绕,宛如阴曹地府的魔窟。
唐少棠跟着阮棂久回无寿阁这天,碰上的就是个乌云密布的恶劣天气。
层层叠叠的黑云笼罩群山,无寿阁弟子十里相迎,柱子似地列了两排人,从山头排到山脚,各个面色青白,如巡回人间的地狱鬼差。
只不过这些鬼差不是来勾孤魂野鬼的魂,他们迎的是自家阎王。
阮棂久为尽地主之谊,边走边介绍无寿山风土人情。
“无寿阁没什么好的。”他指了指枝叶繁茂的古树与站得与木桩子无异的无寿阁弟子,说:“这里还算清净。大家都不怎么吵闹。”
无寿阁噤若寒蝉的众弟子:“……”
自阮棂久接任阁主之位,无寿阁再没培养过新鲜血液。现存的弟子都是由老阁主一手培养,且自三年前变天之日后得以从新阁主手中幸存的寥寥之辈。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见识过阮棂久当年的杀人不眨眼,仿佛他勾个手指就血流成河。他们也见他以血指抵唇,听他亲口冷冷交代:“别吵”。
因此,哪怕是今日迎接阁主回无寿阁,所有人只默默站成两排开路,无人敢道一声“恭迎阁主”。
无寿山很静,没有鸟啼,没有兽鸣,只有阮棂久一行人沙沙的脚步声。
当日,阮棂久就在无寿阁阁顶向所有人宣布——新阁主已立。
阮阁主说一不二,阁众听命拜见新阁主。
谁都不清楚阮棂久葫芦里卖什么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新立阁主?蛊毒的传承又要如何?
但谁都没有说出异议,没有提出疑问,甚至没有抬头。
偶有几个胆子肥的往唐少棠方向多瞥了一眼。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所谓的新阁主,可不就是之前在地牢里关过,丢棺材里活埋的那位美人吗?
顷刻间,那些奉阁主命令打过人,挖过坑,封过棺的弟子们吓得浑身发怵,接连几日都提心吊胆,不知对方会用何种非人手段报复。
可他们心惊胆战地等了数日,没等到所谓“新阁主”的秋后算账,就连正经的照面都没打上一回。
新旧两位阁主,或者说是同样惹不起的阁主们,整日里不是下棋就是下厨,跟新婚的小夫妻似的,成天腻在一起不务正业,旁人都见不着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