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308)
因为这才是他的愿望,也是他心甘情愿自领的惩罚。
乔韫石怨恨幸存下来的他,他自己何尝没有过呢?
他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当年,他能像现在这样熟练驾驭无寿阁的功力,那么他或许就能救下阮棂,阿月,十文……
他们或有至亲血缘的牵绊,或有对来日美满的期待,或心思机敏天纵奇才,这些人,无论哪一个能好好的活下来,不比他活得精彩?
是他没能做到,才让曾在暗无天光的地狱里燃起的微光,永远留在了黑暗里。
“灯快灭了。”
唐少棠突然抬手拢了拢阮棂久手持的烛台,微弱的烛光在他的照看下渐渐复燃。
阮棂久盯着手心的烛火愣了愣,说:“我看得清。给你,你来拿着?”
他在黑暗中的视力极好,进入密道后只是随手取过墙壁上的烛台点燃,一直就这么一手端着,走得又稳又快。唐少棠提起,他才想起或许别人更需要这个烛台,便打算慷慨让出。就在递出去的一瞬间,他猛然反应过来。
“你看不清?”
唐少棠是杀手出手,自然受过夜行训练,没道理在暗处目力这么差?
杨沐廷说看不清就罢了,他也看不清?
莫非是中毒的影响?
阮棂久尚未来得及问话,唐少棠已经紧蹙眉头,坦率地望了过来。
“看不清你的脸。我不喜欢这样。”
他看不清阮棂久表情的时候,总会从暗淡模糊的光线里察觉出一种与人相隔甚远的疏离感。对方视线所及之处,落在自己看不到也无法共享某一段过往。而这段过往的时光仿佛在暗中与自己较着劲,试图拽着阮棂久回头,拽着他坠落。
唐少棠又问:“你在看什么?”
在想什么?
阮棂久:“……”
唐少棠的敏锐让他心惊,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最近在对上唐少棠目光时,他发现自己除了他,总是想不起旁的了。
眉目,鼻梁,嘴唇……
“?”
唐少棠见他不答,生出一被忽视的挫败感。他一向内敛低调,从未想过引人注目,此时绞尽脑汁,终于从记忆里那一堆堆古怪措辞中挑了一个最直白适宜的,“我……”话到嘴边,似乎羞于启齿。
“……?”
唐少棠鼓足勇气,道:“咳,我不够好看吗?”
他曾经从曲娟娟那里听来的原话是,官人你为何心不在焉看别处,难道人家不够好看吗?
只是这原话的腔调神态过于难模仿了,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化繁为简。
说完,他从阮棂久愕然的表情中觉出不对劲,就像初见时的“报酬”一般,大约是他荒唐了。
“哈哈哈!”
阮棂久丝毫不给人台阶下,当即捧腹大笑。
唐少棠:“……”
他要伸手去堵他嘴,阮棂久却一个转身凑到他耳边,笑道:“你自然是最好看的,百看不厌。”
他舔了舔嘴唇,把另外半句话咽了回去:等四下无人,再让我好好看看。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有人会专注而炽烈地注视自己,仿佛自己也能照亮些什么。
唐少棠撇过脸想了想,又转回话题。
“你答应过我的。”
阮棂久:“?嗯?”
唐少棠指了指自己的唇,说:“你用行动答应了我的。”
找解药,救自己。
而不是了无生趣地看着眼前,仿佛看着一条死路。
阮棂久:“……知道,我可不敢食言。”
他哪里敢死,他死了一了百了,可唐少棠该如何?万一又被秋海棠之类的欺负利用,他能瞑目?
既然说了要劫人,就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阮棂久把杨沐廷拉到面前,指着他与乔韫石二人,向唐少棠保证:“他们一个有灵丹妙药,一个有暮天红,我这条命肯定能保住了。”他把话题抛给杨沐廷,道:“你说是不是,杨大夫?”
杨沐廷:“???”
上回跟我说“不必”的人是谁?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杨沐廷顾不得怕,加快脚步从队伍最后窜到最前的乔韫石身边,争分夺秒与他讨论用药治病的细节。百无聊赖的十文也凑了过去,分明一句没听懂,却忙着点头附和。许是担心阮棂久会如乔韫石一样认为自己笨,他不时回头来一句:“我在听,我聪明。”
阮棂久:“……”
他哭笑不得。
在通往神农阙地宫的逼仄密道内,在亲朋好友良人的陪伴下,他头一回认为,自己没有死在三年前的那一天,也可以不是一种昨日的遗憾,而是今日的……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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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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