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389)

作者:四月葫芦

这份打算,也该同赵宗楠说清楚才是。

罗月止怕他情绪不悦,不同意他冒险,便琢磨着要找准时机。

于是他异想天开,寻了个自认为赵宗楠“脾气最好”的时候来摊牌。

昏黄烛火下,一对纠缠许久的人影终于分开。

两人都有些疲惫。

赵宗楠反手攥着罗月止汗涔涔的手掌,尚在平复呼吸。

直到朦朦胧胧之间听完两句话后,他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眼神愕然。

延国公很少有这样怔愣的表情,但这也怪不得他。

谁能想到竟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突然一本正经谈论起朝政大事、君子之道来?

罗月止喉头动了动,脸上红晕未退,却抿着嘴强撑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来,裹紧了被子,催他回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长佑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吗?”

赵宗楠伸手去碰他额头,语气迟疑:“确定不先擦擦……”

罗月止不许他乱碰,抱着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问:“有道理吗?”

赵宗楠:“……”

赵宗楠:“有道理,有道理。”

罗月止声量不大,但好生认真:“我知道,如今朝野上下对新法褒贬不一,此事更与宗室、与商贾都无关,既然风雨不侵,我们作壁旁观便是了。可你从前与我说起范公,同样是赞许的态度……他如今主持的新法利国利民,有能相助的地方,我是不是理应适度施加援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赵宗楠忍俊不禁,靠在枕头上笑望着他,“竟然还特意选在这时候……”

“那两篇文章我读过了,并不算逾矩。如今这个时候,叫民间书籍分毫不涉时政,实乃天方夜谭,只要言语收敛,只论民生,同官家站在一边,便无人敢怪罪。更何况,你自己的刊物,我还能拦得住你?”

赵宗楠挣出手臂,将他腮边的头发挽到耳后去,果真脾气好得很。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谁教你说的这话?为了说服我特意准备的?当真是大材小用。”

“此非常时,并无常法可依,但我还是有句话要劝。”赵宗楠眉目收敛,“君子之交应有尺度,否则难免会落得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文章可发,但与范公富公等人,日后能少见便少见吧。”

罗月止颇为惊讶,很难相信他这么简单便被说动。

“月止可知,你此前南下回来,整个人便与从前不同了。”

赵宗楠静静看着他:“淮南岸,赤壁水,苏州城外的寒山寺……那些风景我从未见过,今生或许都无法与月止感同身受。”

赵宗楠轻轻笑起来:“但若是你觉得天下确实应当改变,想要为之出力,我愿信你。”

第179章 投影之器

如今改革派大权在握,放眼望去,两府之中八成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范希文、欧阳永叔等人正是圣眷加身,意气风发,故而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何罗月止会谨慎至此。

这位罗小员外之前同改革派君子来往热络,君子们得势之后,他反倒态度一转,变得回避起来,并不与他们公然来往。

朝中诸位才子官员的宴席聚会,他大都推拒掉了,久而久之,送到罗家的帖子便不见了踪影。

在外人看来,这罗家小员外简直是脑子有些毛病。

坊刻与广告两个行当,一个靠才气吃饭,一个靠人气儿吃饭,而变法派的诸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如今又是炙手可热的改革能臣,受天下学生敬仰,借来任何一个人的声势,罗月止面前这碗饭便能填得满满当当,任谁看了不眼馋?

唯独他罗月止胆子太小、眼界太窄,竟然放过了这天赐良机。

罗月止本人对坊间议论并无任何反应,安安生生做着自己的生意,极少正面去蹭改革派的热度,反倒经常刊登一些与地方民生相关的内容。

对变法话题的热忱,甚至比不过京中不成规模、品质粗劣的零散小报。

只有面对柯乱水、周鸳鸳、秋月影等相识于微末的故交,他才会稍微解释一句:“筋骨藏于腠理,岂有曝露体外的道理?”

听者大都似懂非懂,只有郑迟风明白,他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罗月止几乎只通过郑迟风与改革派接触。

郑迟风堂堂一个从七品上的大理寺簿,搁京外都能当得起一县主政,如今却被罗月止支使着架作桥梁,在罗家与富府、范府之间来来回回传递消息。

郑迟风对于这谍探般的任务颇有微词,似笑非笑同罗月止埋怨:“再锻炼些时日,不如我辞掉大理寺的差遣,转去皇城司做事好了。”

罗月止未来使唤他的路还长着,笑哈哈地安抚:“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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