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266)
罗月止手肘支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腕,慢吞吞反问:“那你之前,怎么也没问过我呢?”
赵宗楠莞尔:“你想说便会说了,不必我问。”
罗月止回答:“我跟毕家人说,活字之事是听蕲州客商讲起来的。不过只言片语。我随着自己的理解东施效颦而已。究竟做得有几分像,还要毕家人来了再讨论。”
赵宗楠轻轻“哦”了一声:“你是这么跟毕家人说的。”
罗月止看他半晌:“长佑什么意思呀?”
赵宗楠桃花眼笑盈盈的,细看眼神却认真过了头,有种没来由的深邃:“我知道月止有很多秘密。”
罗月止没言语,睁着圆眼睛与他对视,正直又无辜的样子,多少有点像挠了人还理直气壮,假装无事发生的阿织。
赵宗楠胸脯起伏了一下,低头摆弄棋子,睫毛垂下来:“我原以为你答应了我,我靠你更近了,这些秘密自然就能看得清楚,谁知当局者迷,离近了更是捉摸不透……但我不急,时日还长,月止什么时候愿意坦诚相待都可以。”
罗月止听着他语气有些失落,忍不住坐到他身边的剔红圆凳上去,小声嘀咕:“我怎么不跟你坦诚相待?我跟你说的心里话最多了。”
“月止交予旁人看的,不足十之二三,交给我看的,大抵十之七八,但我不是要跟旁人比较,我是想要月止的十分之十。”
赵宗楠很温柔,却也很不好糊弄:“你方才那话分明是要歪曲我的意思。口才不错,真心却少了些。”
罗月止忍不住心虚,赵宗楠却先一步松了口:“我说了我不急。”
气氛有些难言的滞涩。
罗月止在沉默中一个劲儿观察他脸色,突然开口:“我今天不要下棋了。”
赵宗楠执棋的手顿了顿,指腹摩梭白玉棋子圆滑的轮廓:“那要玩什么?”
罗月止难得主动,凭着好大一颗胆子,提起衣裳,有些生疏地坐到他腿上,与他面对面说话:“……想睡午觉。”
玉棋子落在木桌上,声音轻巧。
赵宗楠头回有这样投怀送抱的待遇,审视他半晌,没忍住,隔着衣带扶住他的腰,或者说掐更合适,力气大了些,罗月止没敢吱声。
“同样是搪塞我。”赵宗楠品评道,“这样还算略合心意。”
罗月止笑了一下。
心道:狗狐狸,算盘声打得比雷声都大。
“午觉”睡够了,赵宗楠对罗月止说,要他明天陪自己去郇国公府。
“你不是要见我表妹么,明日我家五姐也在,就借此机会见上一面吧。”
“啊呀。”罗月止侧头看他,“这次不酸了。”
赵宗楠很轻地哼了一声。
罗月止此人吃软不吃硬,说难听点就是贱得慌,每次看他这样装模做样耍小脾气就觉得很带劲,心里忒舒服,腰和屁股都显得没那么疼了。
翌日,罗月止抱着晞哥儿去给蒲夫人请安,将猫崽子留在了蒲夫人的院子里,自己被仆使引领着去找年轻的娘子郎君们说话。
结果走过好几进门,抬头一看,堂上说话的不只有赵宗楠、蒲梦菱、头一回见面的成康县主赵清亭……
竟然还有那位脾气不好脑子也不好的九哥儿赵宗琦。
今日的情形早与当初在延国公府席面上大不相同。
赵宗琦或许是被提点过要对罗月止客客气气,见到他之后只是瞪着眼睛,一副怒而不发的模样,并没像之前那样吵闹。
但他忍了半天,想起当日罗月止把他当个兔狲耍着玩,忍不住恶狠狠地嘀咕了几句,说他“登堂入室,其心可诛”。
这次家里没有外客,赵宗楠对他不客气:“我听说过年的时候,母亲便因为九哥的口无遮拦而生气。她老人家如今就在静水轩里坐着呢,你声音再大些,她转头就要再教训你一次。”
蒲夫人敦静仁厚,但素有善教的名声。她是郇国公续弦娶来的第二任妻子,郇国公亡妻所出的几个哥儿姐儿,却没一个不服从她的教导,都很是乖顺听话。
她对家宅中的子嗣尽可能一视同仁,家风素来严谨,平日温和慈爱,但谁犯了错,也是不吝啬于惩戒的。
除了赵宗楠之外,赵宗琦是家里最小的嫡子。赵宗琦不像赵宗楠从小被养进深宫,须得谨小慎微地过活。他长在母亲膝下,比赵宗楠更有个幺儿模样,又娇又横脾气又大,是兄弟姐妹中最不听话的一个,没少被训斥。
他在外面张牙舞爪,在家里还算孝顺,蒲夫人的话素来是听的。
听赵宗楠这样提点,这位长乐郡公就如同一只锯了嘴儿的老虎,没胆子亮牙咬人。
赵宗楠给他台阶下:“九哥不是约了去八祖父府上叙话?天色不早了,别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