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229)
他本想在庆功宴席散后跟王仲辅聊聊,却见这位新举子……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在席间喝酒喝得那叫一个凶,朋友们还没灌他呢,他就把自己灌了个魂飞天外,糊里糊涂。
柯乱水也早就晕了,坐在罗月止旁边,眼神涣散,也不闹腾,就一个人坐在那儿笑。罗月止只能先照顾朋友,也抽不出功夫来做别的。
他心道,这段时间他怕是命里犯酒了,怎么成天伺候这些醉猫。
北宋初期百废待兴,科举制度有些混乱,开科考的年份都不甚固定,直到近几十年才稳定下来,每三年考一次。王仲辅与柯乱水两个人中了举,距离明年开春儿的省试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自然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都潜心学习,干脆住在太学里,很少出门同罗月止见面。
王仲辅本说在闭关冲刺之前,叫上几个最好的朋友,趁暮秋时节未过,去城南玉仙观秋游一番,最后再相聚一次,却到底没有聚成。
开封府秋花都败落了,北风乍起,天气日寒,转眼之间呵气成雾。
十一月末,工部主理、开封府检修的第一批垃圾桶终于营造妥当,京中人流密集之所皆有分配。
那些足半人高、五丈长、三丈宽的大桶,四周有金属防护,外涂玄漆,犹如方鼎,由铜钉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坚固防盗,很少人有足够的力气能将其拆卸下来。
晁知府给了罗月止便宜行事的权力,四处吩咐下去,若罗月止要用人,开封府和工部的小吏便要听从差遣,只管照他的吩咐行事。
罗月止便勤奋得很,几乎每日都要去查验查验,同几个瓦子的老板亲近关系,为日后做公益广告、宣传公德理念打下基础。
如今天气很凉,滴水成冰,罗月止每天往外跑,李春秋便给他添置了件新的羊毛大氅,冬衣昂贵,又是用的最顶尖的料子,光着一件备置下来估摸着都要有三十贯钱。全家人都有新衣裳,包括青萝场哥儿的那份,换季花出去的银子,少说也得有两百多贯。
若是去年这个时节,罗家人自然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置办冬衣。但自从罗月止掌管生意,银钱简直像是开了闸,哗啦啦往家里面流。
罗月止把一部分钱交给李春秋打理家务,另一大部分用于投资,不仅在开封城里租了新铺子、城外西郊买了十余亩水田,还托人去老家蔡州置办了些产业。
蔡州乡里不比东京城,田价房价都便宜得很。罗月止便购入了五十亩产量丰腴的田地,还有座山水边僻静小宅子,写信托三舅舅家帮忙打理。
李春秋是蔡州李氏旁支家的娘子,与当时一穷二白的罗邦贤情投意合,已然是低嫁,同娘家关系并没有多亲密,往常也很少书信来往。唯独这个娘家三哥哥对李春秋依旧照顾,之前罗月止上京童子试,举家北迁皇城,他四处托关系找人照料,帮衬了不少。
罗月止把老家产业交给三舅舅,是非常放心的。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罗月止与三舅舅有银钱与田契往来,李家便写了好几封信回来给李春秋,明里暗里在问罗家因何发了财,现在生活怎么样,嘘寒问暖的,看着字里行间却并没有几分真心。
李春秋明事理。她往年多受娘家几房兄弟姐妹的白眼,如今虽是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却毫无炫耀之心,在书信中绝口不提罗月止的能干,只是低调地说东京繁华,不过偶得机遇,侥幸赚了一笔钱,并非常事。
“你那几个舅舅姨娘,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若叫他们生了嫉妒之心,少不得在人后嚼舌根子。”李春秋对罗月止道,“咱们现在远在东京受不到这气,却难免叫你三舅舅为难,阿止现在管家了,要掌握好分寸,还要记着三舅舅的情谊。”
“儿子明白。”
“你三舅舅家的七哥儿来年也要参加省试呢,等过完年祭完祖宗,想必就要上京来了。”
罗月止笑答:“那可是个大事儿。娘亲放心,我自当安排妥当。”
罗月止并未把在老家置办产业的事情同赵宗楠说。
赵宗楠作为广告坊的董事,自然是能检查铺子里账目,对罗月止如今的身家再清楚不过,故而总觉得他生活过于节俭,都不怎么舍得花钱,穿戴饮食皆颇为低调,只有身上这雪白柔软的厚绒大氅还算是能看得过眼。
罗月止只道自己是个属貔貅的,不爱花钱,只爱挣钱,将此事一笔带过。
现在天气冷了,阿织和阿晞两只小猫都不爱动,就乐意靠在暖和的地方犯迷糊。
赵宗楠书房里点着炭火,与罗月止围炉对坐,一人怀里揣一只小猫,连汤婆子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