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221)
自从赵宗楠摸清罗月止的口味,界身巷私宅便常备着各式果子点心。罗月止有时候都觉得,赵宗楠根本不是对他有意思,实际是在把他当个儿子养。
罗月止今天本想和他严肃的谈论一下这个问题,可瞅见了仆使端上他喜欢的点心款式,一不小心将方才想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高高兴兴道:“今日官人好大手笔,状元楼的金丝酪可是不好买。”
阿晞大约在这个时候睡午觉,胖墩墩的猫崽子蹦到罗月止腿上,呲着乳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慢眯起眼睛。罗月止抱着猫吃点心,面前还坐着养眼的美人,登时觉得太过于惬意,偶尔这样放个长长的假,从骨头缝里都透出舒心。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在外头虎视眈眈,想方设法要让他倾家荡产。
罗月止从怀中掏出周云逑的信递给赵宗楠,一本正经跟他告状:“禀告董事,那刘家兄弟果真挤兑我呢,心眼忒坏了。”
周云逑的信上写得清楚。前几日有探事司的人依次找到了几家广告坊的老板,告诉他们自己有些门路,可以让他们重新开张,但有两个前提。
其一,是要他们出“过路费”,交由他去各家衙门上下打点。
其二,他们今日之祸全赖罗月止之前唐突行事,惹恼了贵人,各位老板皆受其牵连。他们若想重新开张,便要齐心协力将过错还到罗月止身上去,这既可以叫贵人出气,也能除掉各位老板日后心头大患,一举双得,皆大欢喜。
周云逑的确是善于明哲保身,但并不是没脑子。
皇城司此时想来坐收渔翁之利,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依靠,他决定两边押注,在白玉镇纸之后,偷偷给罗月止递送了这份消息,算做第二次“示好”。
但信上虽有署名,却没有写明收信人,谨慎之心可见一斑。
“之前他们笼络四司人,应也是同理。”赵宗楠道,“此等做派轻车熟路。”
“这封手书能管用吗?”罗月止都患上“官府后遗症”了,对当今官员行操全无信任可言,“可算得是顶用的证据?”
“顶不顶用,要看谁来用,何时来用。”赵宗楠将信笺折好,安放回信封中,“此物便保管在我这儿,等时机恰当,自有它的用处。”
罗月止抚摸着阿晞的脑袋:“之前同官人说的策划,可是到了能提交的时候。”
赵宗楠看了他片刻,突然轻轻笑起来:“此策一出,月止今后要面对的人,便再不是商贾秀才这样简单的人物。你可做好准备?”
罗月止也笑起来:“从当日您初封国公邀我赴宴的那天起,我便清楚总要有这么一天的。”
……
晁知府最近一个头有两个大。
说起来当今的朝堂风气也是奇怪,有党争打底,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都能吵得昏天黑地,寻常道理来讲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今全然反过来了,小事越吵越大,到最后无法收场。
户部在吕相公一派执掌之下,与开封府和太府寺现任的这批官员素来不对付,如今一本劄子参上去,又是徇私舞弊又是治理不善,脏水一盆一盆泼过来,把晁知府折腾得够呛。
晁知府配合御史台调查徇私之事已然耗尽心神,又被督促着改善治下市容,分身乏术,可谓是一筹莫展。他本就上了年纪,近日心情欠佳,更是疾病缠身,躲起来不见外客。
赵判官是他手下最会察言观色的下属,今天却一反常态,在晁知府烦躁不已的时候来薅老虎的胡须,告诉他保康门桥罗月止罗郎君求见。
晁知府正因为他的事闹心,火气“腾”就上来了,说不见,叫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倘若再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便叫他直接去西狱报道!
赵判官已有准备,此时捧上手中的书册:“罗郎君道自知亏欠,无颜面对知府,此番特来为知府献策。此乃罗郎君要上呈的‘策划书’,他说请您暂熄怒火,此策可解知府如今之困。”
晁知府眉头紧锁,到底是伸出手:“拿过来。”
他打开策划书,眼神从不耐慢慢转为认真凝重。
一柱香后,晁知府终于从策划书上抬头:“……罗月止还在么,叫他进来说话。”
等罗月止被传至厅中,晁知府端坐于上位,神情颇为肃穆:“你策书所言之‘公共垃圾桶’,现在仔仔细细同我讲上一遍。”
其实从罗月止穿越神智清醒后便发现了,当今开封城市发展已然领先于世界平均水平,很多城市设计已见近代城市之雏形,譬如打破坊市界限、三更不设宵禁,甚至完善的防火救火系统……但唯独有一点大疏漏,就是城市之中并无公共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