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205)
罗月止吓了一跳,赶紧问正在扛粮食袋的场哥儿:“家里这是怎么了?”
场哥儿把肩上的粮食卸在院子所剩无几的空地上,额头上一层细汗,被他抬手抹去了:“家里有、有老鼠。”
青萝跟在他身后,抱着一只竹筐举给罗月止看,罗月止透过破破烂烂的竹筐可以直接看到青萝的脸,小姑娘说道:“二郎君你看,耳房中的物什都叫耗子咬成这样儿了。”
“粮、粮食也……”场哥儿领着罗月止去看,“咬了好多洞。”
“家主同夫人呢?”
“夫人在灶房跟厨娘做饭,家主出去买耗子药了。”青萝认认真真回答,“夫人叫我们下午四处看看,检查家里头是不是还有耗子洞。”
“应当的。”罗月止挽起袖子,“真是不经念叨,多少年没遭过鼠患,刚提到没一会儿,转眼就来了……耳房里东西还多么?我同你们一起搬吧。”
罗月止同他们搜查了一下午,果真发现好几间房里都有耗子出没的痕迹,好几只放衣服的木箱正面看上去完好无损,箱子背面却被鼠齿凿穿了,连带着几件冬衣都遭了殃。
问问街坊邻居,才知道今年保康门好多户人家都遭了老鼠,整条街巷难逃此灾。
书坊同样也在这条街上,里堆着无数的木料纸张,正是老鼠们磨牙吃的零嘴儿。
罗月止心道不好,饭都没顾得上吃,赶快又出门去,叫伙计将书坊库存清点一遍,果真也在犄角旮旯里看到了纸屑与鼠类的粪便。
所幸搜查及时,被咬的书籍总数并不算多,损失尚且承受得住。
罗月止顺势而为,同父母商量,看今年秋后这老鼠多得反常,光靠鼠药怕是控制不住,想聘只小猫来捕鼠。
一听到这个主意,家里长辈还没说什么呢,却让罗斯年兴奋得够呛,拉着王场和青萝,兴致勃勃开始合计要把小猫养在哪里,是不是得搭一座猫房。
李春秋看他这么喜欢,没叫罗月止废多少口舌便答应下来,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罗月止道,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办。
今年开封府的老鼠的确闹腾得有些欢,听说连禁省之内也频见硕鼠乱窜,连官家都在四处寻找猫崽子,想多养一些在宫中。
延国公府的织娘子看上去慵懒娇弱,捕鼠确是一把好手。这几天她静静守在库房附近,还颇有些守株待“鼠”的智慧,一出手就能端一窝,鼠尸按大小排列整齐摆在台阶上,端的是战功硕硕。
阿织无辜地坐在旁边,偶尔低头舔舔粉白猫爪,全然看不出那份把老鼠全家“株连九族”的霸气。
阿织只捕鼠,却不爱吃鼠,顶多喜欢用鼻子顶顶,再拿爪子拨弄着玩。
她看见罗月止又来了,便放弃那串一动不动的新玩具,踮着猫步慢吞吞朝他走过来,爪子扒扒衣角,又让他抱。
罗月止看着她刚扒拉过死老鼠的小爪子,沉默半天,但到底还是扛不住那张一本正经可爱透顶的小猫脸,托着她腋下把她抱进怀里,爪子确是不敢再捏的。
之前赵宗楠提过一嘴,说阿织的两个兄弟还没找到主家。但就在前几天,阿织的二哥送到宫中去陪德妃娘娘了,如今蒲夫人府上只剩下一只叫做阿晞的长毛白猫。
他虽也是只金被银床,但品相没有弟弟妹妹那么好,背上的金色毛发颜色略淡,如同深冬清晨皑皑白雪之上覆盖了一层很朦胧的淡金阳光,故得名“阿晞”。
在罗月止曾经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年轻人几乎人均“白毛控”,小猫毛发颜色浅在当代是个缺陷,却影响不到罗月止。但在罗月止这儿,根本就没那套“毛色鄙视链”,淡色小花猫,那不是更好了吗。
罗月止坦然道:“我若聘猫,便不重品相,更重眼缘,若是我喜欢他,他也相中了我,就是最合适不过。”
怀里的阿织仰头看着他,突然又轻又软地“咪”了一声。
这孩子好像很少开口出声,赵宗楠都没听过几回。他笑道:“看来阿织先替她哥哥相中你了。”
“这么喜欢我啊?”罗月止受宠若惊,一边笑用脸颊去蹭小猫脸,蹭了半天才想起这小娘子刚用这张俊俏的小毛脸儿拱了半天死老鼠,后知后觉僵在原地。
赵宗楠也不提醒他,就在旁边静静看戏,神色平静,幸灾乐祸都写在了眼睛里。
罗月止和赵宗楠约好了聘猫,本说先让赵宗楠把阿晞从蒲夫人府上接出来,罗月止直接到延国公府来聘。
结果赵宗楠几日后拿到回音,蒲夫人一封手书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母亲说要亲自见你。”
赵宗楠收起信笺,语气云淡风轻,神情满是戏谑:“她知道你就是那个毡制羊毛的郎君,这次又要聘走云箔最后一只猫崽,便一定要你去她府上,叫她亲自把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