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189)
罗月止坐在榻上,仍在平复呼吸:“之前说退后一步做回知己好友的话,如今可是不作数了?”
“做不做数由月止来定。”赵宗楠轻声回答。
“你之前说过的话,我仔仔细细想过许多回。虽仍旧觉得倘若彼此两情相悦,接下来的事便该顺理成章,但月止不愿承认,不敢涉险的心境我亦可理解。我若是那寻常百姓家的郎君,或是个整日在京中游手好闲的小衙内,月止此时便会答应我了……是也不是?”
罗月止被他说中心事,躲在宽袖下的手握紧成拳。
赵宗楠莞尔:“但世上总无万全之法。若我当真是个寻常家的儿郎,此番便无法护月止周全。这样想想,却还是月止过得安稳更重要一些。”
“官人金玉之心,叫我受之有愧。”
“月止可知,其实我曾想过,不如就这样算了。”
赵宗楠继续道:“少年情动犹如风烛石火,月止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你,或许过几日便能将心事忘得一干二净,从今以后各不相干,岂不是比纠缠不清要便利得多?”
赵宗楠看着他,眼神清澈得就像初见时金明池的粼粼池水:“但修心不足,还是情难自己。不怕月止笑话,前段时间我得知月止去小甜水巷久居不出的事情,当真是气坏了,满心只想着不能叫你找旁的人,倘若月止当真转对他人有意,我实在无法甘心。”
罗月止终于抬头看他:“官人今天是打算把事情都讲开了?”
“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放你走。”赵宗楠坦诚得过分,“我想让你陪我,想叫你答应。”
他伸手按住罗月止藏在袖子下的手,罗月止想躲开,他却用上了力气,不叫他继续逃了:“我如此坦诚相待,月止难道不应该以诚心报之?你到底有甚么顾忌之处,可否坦诚相告?但凡能改的,我一定改正。”
罗月止从未想过他这样素来喜欢含糊其辞、戏谑取乐的人,突然坦诚起来杀伤力会如此之大。他脑海中回荡着王仲辅那句“敢承其所欲,敢追其所求”,深深呼吸,张口道:“我若说了,官人绝不能取笑于我。”
……
赵宗楠的确没取笑他,但实是怔愣了半晌,静静看了罗月止半天。
“月止觉得你护不住我?”赵宗楠神情十分复杂,“就因为这件事?”
罗月止面红耳赤,翻身就要下榻去:“我不跟你说了。”结果被赵宗楠一只手便拖了回来。赵宗楠拉着他,因为答应了不笑,所以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并非取笑月止,只是觉得你实在可爱。”
“在月止看来,你我身份悬殊,竟是这样一件天大的事吗?受人照顾也如此令人难以接受?”赵宗楠当真并无取笑之意,只是他实在没有这样思考过问题,“照月止的意思,那些迎娶公主千金的驸马,岂不是要羞愧得以死明志去了?”
罗月止曾领教过这人的力气,当真是很难挣脱:“官人真有意思,谁说你是公主千金。”
“可月止心境不就是如此?你怕护不住我,又怕我家室强大,仗势欺人叫你受委屈,这不就是想要娶我?”
赵宗楠忍不住了,笑起来宛若桃花春水,那叫一个明媚俊朗:“我全然不知,月止表面上对我避之不及,私下里竟想得如此长远。”
“官人说笑,哪家娶妻会娶你这样强势主动的……别压着我!”
赵宗楠居高临下看着他:“月止都开始与我讨论床帏之事了?”
罗月止羞恼:“我看是官人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反推到我身上。”
“你既想着照顾我,护着我,又对我如此冷淡。”赵宗楠道,“我不想嫁了。”
罗月止瞠目结舌,心里直骂他神经病。
“所以我要等到月止功成名就、权势滔天的那一天,才能得偿所愿,叫你宝马香车、十里红妆把我娶回家去?”
赵宗楠靠近他,鼻尖对着鼻尖,距离近得呼吸都缠在一起:“月止就不怕我熬枯了心气,等不到那天便灰心失意,不再这样日日纠缠着你?月止这样做,对我当真公平吗?”
罗月止挣扎渐弱。
赵宗楠鼻腔中轻轻叹了口气,温暖的气息扑在罗月止皮肤上:“月止可知在我的立场来看,你此举并不磊落。月止全无证据,二话不说便将我视作恃强凌弱,始乱终弃之人,全不给我申辩的机会,难道我就不会委屈吗?人非草木,你可知我也会难过的。”
罗月止轻声道:“但我赌不起。”
“但你也舍不得就这样不要我。”赵宗楠道,“你自己知道。”
“官人饶过我吧。”罗月止笑得有些难过,说话的时候,眼圈竟开始泛红,“如此登不上台面的心思叫你当面拆穿出来,我当真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