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187)
后来他终于得偿所愿。即便公主从未正眼看他,他也为能替公主牵马坠蹬开心的彻夜难眠,他在一个又一个不眠夜里编织着自己与公主的将来,唱了一出又一出荡气回肠的独角戏,他下定决心,要刻苦读书,要考取功名,要实现那遥不可及的梦,要做与公主相伴一生的驸马。
可谁能想到,公主转眼就成了帝王,让他有些陌生的帝王。
沈小四的公主,留在了那条漫长且无法跨越的鸿沟里,他抱着破碎不堪的美梦,撞得浑身是伤,却迟迟不甘心醒来。
“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无望的等待中。”慕徐轻轻叹息:“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离开皇宫,重新开始。”
……
邬宁在各宫皆安插了眼线,慕徐行此番“铲除异己”,自然逃不过她耳目。碍于眼线并没有在那两个人边上一五一十的记录,转述的也不是特别具体,邬宁只了解大概,单纯以为慕徐行和沈应是积怨太深,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说老实话,这事要搁从前,邬宁能怄个半死,她最讨厌别人在她背后搞小动作,可这回不知怎的,竟像听了个顶有趣的乐子,怔怔地笑了好一会。
连最懂她心思的荷露都纳闷:“陛下笑什么?”
“唔。”邬宁想起来自己在批奏折,提起笔蘸了点墨,又笑:“慕徐行挺逗的。”
“常君?他并不是擅长玩笑的人啊。”
“你说他怎么记沈应的仇,跑去和一个半大孩子计较。”
“原来是因为这事,奴婢还以为陛下会不高兴呢。”
“为这个,犯不上,若他真就这么容不下沈应。”邬宁顿了顿,轻声道:“那就随他去吧,横竖沈应在宫里,沈家那几个总也不安分,更何况……”
邬宁没有继续说下去,“更何况”后面便会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不过荷露以为,邬宁对沈应大抵也是有些情份的。
可让荷露和邬宁都始料未及的是,杨晟竟比沈应先提出离宫。
冬日里的黄昏极其短暂,转瞬即逝,暗紫色的夜幕悄然降临,十六的满月高悬于皇城上空,裹着一团水汪汪的清光。
邬宁难得有闲情雅致,想邀慕徐行共赏月色。
刚从延和殿走出来,便见杨晟孤身一人站在风雪里。他穿得很是单薄,眉眼间甚至染了一层冰霜,看样子等了很久。
邬宁不由皱眉。
荷露心领神会,质问守在外面的小太监:“侍应来了也不知通传一声。”
小太监满脸苦相,小声辩解:“侍应让不要叨扰陛下的……”
荷露怕邬宁责罚,先一步训斥他:“你这死脑筋的蠢东西,还不去给侍应取件衣裳来。”
话音未落,邬宁已然上前,荷露识趣的没有跟过去,只见杨晟低着头说了句什么,让邬宁略有些不悦,凝眉片刻,问道:“慕徐行去找过你了?”
荷露很意外,昭台宫竟没有邬宁的眼线,用邬宁的话来讲,应当是犯不上。荷露好奇心作祟,想听一听杨晟究竟在说什么,可杨晟那么高的个子,声音比方才辩解的小太监还要低。
终于,邬宁说:“既然你想好了,那便回去吧。”
小太监抱着氅衣紧赶慢赶,仍晚一步,正如荷露所言,他是个死脑筋,没瞧见杨晟居然还向邬宁打听了一句:“陛下,杨侍应呢?”
邬宁气不打一处来,若非有失身份,真想狠狠给小太监一脚。
小太监被邬宁瞪的心里发慌,腿肚子打颤,到底荷露站出来替他解了围:“侍应回宫了,你快撵上去,免得侍应着凉。”
“哎,哎。”小太监连声应着,拔腿就跑,脚踩着冰,打了好几个出溜滑。
邬宁差点就被他给气笑了,不过想到慕徐行,又沉下脸,非常的不痛快。
慕徐行针对沈应,邬宁只当是他与沈应有旧怨,不能在同一“屋檐”下度日,可杨晟是个最与世无争的,终日只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甚至慕徐行当初制作铅笔还请杨晟帮过忙。
如今他连杨晟都容不下,说明这已经无关私人恩怨了。
而邬宁之所以恼怒,也并非因为沈应又或杨晟,只是慕徐行的做法触碰了她的底线。帝王本质上就像一只常年游走在领地四周的雄狮,若遭到掠食者侵扰,便如同被掐住喉咙,会本能的感到威胁。
“陛下,还去云归楼吗?”
“去,怎么不去!”
邬宁没有乘轿撵,凭着双脚一步跟着一步的往云归楼走,鹅卵石铺成的宫道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雪,是从屋脊飘落下来的,硬的像冰晶,脚踩在上面能听到嚓嚓的声响。
生气,不安,寒冷,以及这嚓嚓的响声,令邬宁血液颤抖,但旁人只能在她身上看到凛冽的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