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171)

作者:今夜来采菊

“佩服我能屈能伸吗?”

“佩服你没心没肺。”

“瞧你这话说的,没心没肺那不成了行尸走肉,我只不过是……”

邬宁随手拖过一旁的方凳,坐在慕徐行对面,也褪去鞋袜,同他在一个木盆里泡脚。慕徐行还在等着邬宁没说完的后话,全然未察觉自己的大脚上踩了一双小脚。

“是什么?”

“嗯……心怀大志,不拘小节。”

慕徐行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大志,开疆拓土,做千古一帝吗?”

“这难道还不算大志向?天地永恒,日月长生,而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转瞬即成空,眼前丁点的情爱仇怨,也值当放在心里耿耿于怀?”邬宁真希望慕徐行听了她这一番话能不再闹别扭,她还是很愿意慕徐行跟从前一样,与她一条心。

可惜,慕徐行并不认同她,看她的眼神甚至像是为她感到悲哀。

“我说的不对吗?”

“或许你是对的……可这个世界,你的王朝,你的疆土,只小说里的寥寥几笔罢了,就算你处心积虑,成了史书上的千古一帝,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回想过往这短短数十载,也不剩什么了。”

“照你的意思,世间千万人,亦是浮生若梦,死不足惜。”话至此处,邬宁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你所谓的寥寥几笔,于我而言却是真真切切。”

是非对错,全在个人,更何况邬宁有颠倒黑白的本事,慕徐行从来辩不过她:“但愿你心如磐石,至死不悔。”

慕徐行嘴上说着“但愿”,邬宁听着却大有笃定她会后悔的意思,不禁感到些许烦躁,只是她擅于隐藏,眼珠一动,又漫不经心地说起玩笑话:“你还没告诉我,你们那边临睡前如何沐浴来着。”

慕徐行垂眸,才察觉邬宁与他同一个盆里泡脚,很明显的惊了一惊:“你几时把脚放进来的?”

“我看你倒有点像行尸走肉。”邬宁勾起十根秀气的脚趾,都泡的有些发红了。

所以说习惯可怕,如此亲密的举动,竟仿若不经意间的呼吸。

慕徐行喉结微动,几乎是立刻缩回了双脚,那样子,像是邬宁身患无药可治的疫病,若再晚逃离一瞬便会传染给他。

邬宁笑意凝固在脸上,有意再给慕徐行一巴掌。

但想了又想,终究是没那么做。摸着良心说,慕徐行实在是好脾气,换了旁人被这样算计利用,估计就得在心里筹划怎么忍辱负重,怎么夺权篡位,怎么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狠狠报复回来,可慕徐行分明恨得牙根痒痒,也顶破天作怪到让她洗脚的程度了。

她要是再欺负慕徐行,不单慕徐行窝气,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邬宁便一声不吭的默默用布巾擦了脚,转手递给慕徐行:“喏。”

慕徐行没有接受她的示好,像蜷缩成一团的刺猬。昏暗的烛光底下,他脸色格外苍白,更显得眼睛大而清澈,含了一层水汽似的湿漉漉。

这眼神,就跟慕迟受委屈时一个样。

邬宁胸腔里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不算疼,更多的是酸麻,因此不足以邬宁为之敲响警钟:“是你不要的,我可没食言,能不能挪开点,我好躺下。”

真不晓得慕徐行突然间犯了哪门子的倔,邬宁让他挪开点,他竟直接靸着鞋下了地,一屁股坐到窗边的书案前。老僧入定,要坐一晚。

行,谁难受谁知道。

邬宁也不叫宫人进来伺候,径自换了寝衣,扯过柔软馨香的被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如此漫长且令人疲惫的一天终于结束,按说邬宁该很快入梦的,可她生生躺了小半个时辰,愣是没培养出半点困意。

她不受控制的琢磨一件事,只一件事。

夜里很冷,哪怕殿中烧着炭炉,也挡不住窗缝里钻进来的丝丝寒风,慕徐行为什么偏要坐在那。

在这漫长且令人疲惫的一天结束后,在静谧空虚的深夜里,邬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慕徐行不止生她的气,恨她恨得牙根痒痒,还有可能厌恶她。

邬宁从来是被人深刻的爱着或恨着,厌恶,无比陌生。

她转过身,背对慕徐行,于迷茫与清醒之间感到一点不知所措。

……

御前的宫人身处权利中心,会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而那些能通过枝梢末节提前预判后宫风向变动的才是真有能耐。

譬如沈家得重用,他们便知晓沈应即将得宠,早早的笑脸相迎,巴结奉承,譬如朱晨和身边掌事宫婢走得太近,他们便知晓此人即将大祸临头,对其避之不及,踩起来更毫不手软。

唯独慕徐行,是他们难以掌握的一匹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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