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168)
可杨晟和邬宁并没有什么好说的,风花雪月,朝中政事,衣食住行,似乎都聊不到一块去。
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喝着茶,塌边烧着炭火,案几底下卧着两只正酣睡的猫,因殿中静谧至极,连木炭燃烧和猫儿呼噜都格外真切。
邬宁看向杨晟,他总不出门,捂白了好些,更衬得眉眼浓郁漆黑,却没了在前柳河初见他时的那股野性。
事实上邬宁也记不大清楚当时的情景了,这一年多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甚至,与慕迟之间的种种也成了很遥远的记忆。
“哎。”邬宁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身体向后一歪,靠在厚实的软垫子上,赫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陛下。”杨晟递来剥开一半的蜜桔,看他的神情,有意说些什么,但一抿嘴又咽了回去。
“别支支吾吾的。”甭管说什么,随便出个声也行,邬宁稍微一放空就容易想到慕徐行,烦,烦透了。
“下月初是我母亲的忌日……”
好端端的干嘛提这种事,晦气。邬宁这会是看谁都不顺眼,倒也不会朝着杨晟撒气:“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杨晟垂眸道:“我想到母亲墓前祭拜,还请陛下恩准。”
“难得你开回口,我有什么理由不准呢,那就去吧。”
“多谢陛下。”
说完,又陷入沉默。
邬宁吃了瓣蜜桔,知道杨晟此刻一准不是在发呆,他不定怀揣着多少心事,兴许也有可爱有趣之处,只是他不吐露,她也懒得去琢磨。
邬宁感到寂寞。这样荒废好时光,还不如老老实实批奏折,但此刻起身走人,未免太不给杨晟面子。
“悦儿。”
“陛下有何吩咐?”
“叫小厨房煮碗面来吃。”邬宁饿了,她在云归楼没捞着午膳。
昭台宫的小厨房远不比云归楼,悦儿竭力张罗,也只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骨汤面,铺着四五片酱牛肉。
邬宁拨开两只胆大包天要跟她抢食的馋猫,埋头吃了小半碗,稍稍饱腹,这很家常风味的骨汤面便再难下咽。
她搁下筷子,漱了口,命宫人撤下案几,懒懒地萎在软榻上,没多久竟睡着了,皱着眉头睡着的。
杨晟目不转睛的盯着邬宁,回过神时才发现殿内已经空无一人,他还想问问,邬宁是不是从云归楼来的,当然,问了也是白问,世间有几人能让邬宁如此心烦意乱。
邬宁到这来,绝不会是因为想念他,他在邬宁眼里,或许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拿来解闷却嫌无趣。
杨晟笑了笑,侧身躺下,看着邬宁,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景象,青山,绿水,湛蓝的天,忽聚忽散随风而动的白云,他就这样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周围到处是斑斓的蝴蝶。
他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养育他的山谷,安安稳稳长到了可以养家糊口的年岁,邬宁便闯到他的生命里来,成为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陪他看这漫天遍野的蝴蝶。
杨晟闭上眼睛,心中很是满足。
第91章
邬宁在昭台宫睡了一晌午,又回延和殿去批奏折。
荷露敏锐的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遂问今日贴身服侍邬宁的御前太监。
小太监姓宋,与荷露是本家,早认了荷露做干姐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陛下去云归楼和慕常君单独说了会话,出来之后脸色就不好,估摸着是和常君置气了,可我瞧着,这回真不寻常,我在御前伺候小半年多,头回见陛下这么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邬宁很少会把心事摆在脸上,可人活在世,哪还能没有个七情六欲,总有不自觉的时候。
荷露沉思片刻,对小太监道:“既然清楚不寻常,就打起精神来,别去触霉头。”
小太监笑盈盈的奉承:“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姐姐撑着。”
“我若不再宫里呢,你呀,老想着指望旁人,几时能熬出头。”荷露恨铁不成钢的咬着后槽牙,拿手指头使劲戳他,把他戳的直摇晃。
小太监并不恼怒,心明镜似的,荷露是为他好。他命苦,是邬宁登基前最后一批入宫的太监,自他往后,入宫的男子就不必去势了,名义上虽为内奴,比内侍矮一截,但怎么说也是好端端的男子,得了陛下的看重,自有一番前程。
好比曹全,原本不过是一个牵马坠蹬的车夫,如今却能行走御前,是要人脉有人脉,要权势有权势,上个月才在宫外买了一座五进的大宅院,待来日儿孙读书科举,入朝为官,都比寒门子弟更容易,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反观他们内侍,这一辈子只能在宫里熬着,倘若不在陛下跟前博出位,那就唯有辛苦到死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