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季少煜今天看他的眼神格外奇怪。

就像猎人抓到了猎物，先要把他养得肥美，等到了凌迟那一天，才会得到最肥的猎物。猎人也会很享受凌迟那天猎物惊恐的眼神，对一直胆战心惊的猎物来说，迟来的凌迟，才最惊恐。

季少煜看他就是那种，好像即将要对他凌迟，但时间好像还没到，所以显得有些克制。

让阮唐感觉似乎随时都有把刀悬在自己脖颈上。

实在受不了，阮唐深吸一口气，转了个身，朝向季少煜的方向，看他在做什么。

男人坐在靠床的地方，模样俊美，皮肤在屏幕白光前显得更白了，手机页面显示的是密集的文字。

阮唐心思微动，问季少煜，“你在看什么书吗？”

季少煜：“《复活》。”

这名字阮唐知道，在他原本的世界有本哲学书就叫复活，这个世界的框架是以现实为基础，所以这些应该还是一样的。

于是阮唐问：“喜欢哲学？”

“并不完全是，一开始只是单纯被标题所吸引。”

季少煜补充了一句：“有个关于‘复活’的构思，值得探讨。”

阮唐总算来了点兴致：“说来听听。”

看着阮唐毫无防备的神情，季少煜玩味的开了口。

“主人公曾经被诬告为杀人犯，只有一个人相信他陪着他，为他请律师，入狱后也经常去探望他。主人公很爱慕心地善良的他。直到后来，主人公发现自己至亲的过世，以及他悲惨的一生，都是因为这个人。”

“后来主人公‘复活’到了几年前，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让主人公都快放弃了报复他，何况一切还没发生，可是他又出现了，近在咫尺。你说主人公该怎么办？”

男人声音很好听，是标准低沉的男中音，叙述起来并不带着什么感情色彩。但越是平静的语气，就越是显得季少煜可怖。

阮唐从他开始说话时，就脑子里一激灵，意识到了季少煜说的是什么，极力做出无辜状，只听见了最后那句话：“你想怎么办？”

“对主人公来说这确实不公平。可是，如果贸然复仇，对还没犯错的人来说，不也是一种不公平吗？”

这其实很不讲道理，主人公受尽苦难，可是重生后，一切还没发生，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恰当的理由复仇。

要让他和前世一样跟仇敌接触，等他们露出马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久久的沉默过后，季少煜在黑暗中看向阮唐，说：“我原本认为应该直接了结。可是现在，我觉得有个更好的办法。”

“既然事情还未发生，背叛也不存在，所以主人公要让他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个付出代价——这样他才能体会到主人公曾经的感受。”

付出代价，说明那些人已经是有把柄落在季少煜手上了。

原来，这就是季少煜一直以来的想法吗？

阮唐没想到季少煜会跟他说这些，这才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季少煜。

阮唐了解的是浮于表面的季少煜，是原著里对他的描写，但如今，季少煜是个真实的人，他有血有肉，比设定还要心思缜密，但他的仇恨也格外真实，他是真真切切的记恨着自己。

季少煜说话时那是一个赏心悦目，可惜了，阮唐光顾着害怕，啥都没听进去，咽了咽口水，默念自己是无辜的，附和道：“……有故事性，结局也合理。”

“我也这么想。”男人目光深邃的望着他，眼底一片凉薄。

第21章

阮氏。

李珈带的这个项目组成员被迫加班，他们暗自猜测这项目估计要凉了。

李珈上任后一直都是走亲和路线，为了让大家尽快信任他，对他有好感，今天却一反常态，把他们全留下来加班，接电话时也是一脸不耐烦。

李珈阴沉的面色在看见夏婻婻打来的电话时也没有好转，“妈，有什么事吗？”

夏婻婻自然是关心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啊。”

李珈此刻正焦头烂额，哪有心情装什么孝子，干脆拒绝：“不了，我今天在公司。”

夏婻婻：“知道你忙，但是今天阮伯伯叫我们去吃饭呢……”

为了讨好阮家，夏婻婻和李珈一直对阮父母巴结得不行，专门住在他们家附近，时不时上门陪伴，久而久之，李珈简直比阮唐还要像他们阮家的儿子。

阮唐……

李珈一想到这个局面和阮唐脱不了干系，就咬牙切齿，这是他辛苦筹划来的一切，却因为和阮唐几句对话就要毁了。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不能让阮唐夺走他的一切。

挂了电话之后，李珈找来他先前联系的私家侦探，因为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阮唐了，又不能贸然闯进保镖众多的季家，只好先让侦探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有机会和阮唐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