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1270)

作者:百漱流央

聂慎古怪地盯着他,声音怪异,“你不杀我们?”

一年前是因为齐公病危,谢泾失踪,燕国三番两次来给好处游说,没人能做主,对二人的处置就这么搁浅了。

现在不一样了。

对方却仍不杀他们。

聂慎不争气地问,“听说你九死一生从虞旬父手上逃回来?”

他看似漫不经心,说完却又一副心虚的样子,加了句,“现在还一副虚弱的样子。真是恶人有恶报。”

谢涵瞧着他,“聂郎是在担心本君?”

聂慎抿了下唇,偏开头。

谢涵好笑:“狐源教你这么说的?”

聂慎诧异。

早有掌囚吏搬来柔软舒适的大椅,谢涵往后一靠,“聂郎啊聂郎,你心底担心我,我相信;你会把担心表现出来,我不信。”

他支着额头问,“你想活?所以这么说欲动摇我?”遂轻笑一声,“狐源教你的时候,恐怕没想到聂郎演技如此拙劣罢。”

聂慎羞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死死盯着人,“我自问从没对不起你,你却次次蓄意欺骗,断我腿,瞎我眼,偷走流央璧,诈我舅舅。我今日死去,必定化为厉鬼,夜夜找你索命,若有来世,必杀你谢涵报仇雪恨!”

谢涵静静听他说完,好像在包容不懂事的孩子,最后点点太阳穴,“聂郎,你活着尚且不能耐我分毫,死后只会更加没用。至于下辈子,你为平民,则终生见我的机会都没有;你为臣工,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为外臣,当今天下君主,谁敢杀我?而且——”

“聂郎你是不是忘了,你为细作,废太子案没少出力罢;在温留时,更绑我到梁国。换一个人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你现在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可笑。”

聂慎一呆,他只觉自己真诚以待,对方却各种欺骗。却没想到之前种种,这样一说,他竟恍然觉得谢涵合该这样对他,没什么好怨愤的。

他低头,良久没说话。谢涵问道:“留下狐源,是先君遗愿,我谨尊之。至于聂郎——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罢。”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谁叫先撩者贱,谁叫他和狐源是细作。

何况某种程度上,说齐君因他们而死也不为过。

好像没有理由。

“我死可以。放了舅舅。”聂慎心如死灰,“刚刚温留君那些作为,就是要留舅舅一命的罢。我再给温留君一个消息,请温留君放我舅舅自由。”

“什么消息?”

“温留君还记得和你一起来燕的胡人么?他们认出了天下藏宝图的山脉,在塞外。”

塞外?

谢涵坐直身,“难怪。”难怪那边的雍王遍寻不得,“是塞外哪座山?”

聂慎不答,缓缓抬头,攥着拳头,他好像挣扎许久,临死前想问个明白,“楚涵可曾有一星半点喜欢过聂惊风?”

“从未。”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谢涵再次追问,“是塞外哪座山?”

聂慎只觉喉中一股腥甜,“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取其辱,为什么还不死心,为什么到现在还感情用事?

只是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涵从聂慎嘴巴里撬不出具体来,回去命人将藏宝图换了个花样画给桑朵拉看,桑朵拉奇怪,“这不是玉液山?”

她一边想到自己好久没有回家了,一边又觉得谢涵不会无缘无故问她一座山,她警醒,“老师,玉液山怎么了吗?”

“桑朵拉,听过天下宝藏的事吗?”

等谢涵说完,桑朵拉已是冷汗涟涟,瘫跪下来,“这消息只要传出去,我玉液族顷刻就会被夷为平地。迁族,我要回去迁族。”

谢涵却说:“倘若没人找到宝藏,或是找到了谎称没有,他们就会想是不是你们拿了宝藏然后逃了。每一个玉液族人都会被追杀。”

在中原这些年,桑朵拉早就知道——中原强盛,远非胡地可敌,如果列国齐心要灭胡,胡人只能引颈就戮。

她像抓救命稻草那般抓住谢涵衣摆,“老师教我。”

“我对外宣称喜爱雪莲果,将玉液山纳入我齐楚种植雪莲果的地方。你回去后,就拿着地图找宝藏。我会将齐楚令牌都给你一块。再派人陪你一起去。”

桑朵拉知道这是谢涵并不放心她的缘故,点头道:“桑米拉生了个女孩,要再出来猎艳,我让她来齐国罢。”

谢涵笑道:“桑朵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派人照顾桑米拉,并给她配好十个美男。”

桑朵拉笑了起来,“那她定是要乐不思家了。”

五月初三,齐公出殡。

这君王陵寝,都是自登基后就开始造的,但齐公不是穷奢极欲的人,他风雅文艺,将陵寝修得好似山水园林,清新脱俗,若不是长长的送殡队伍,各国使臣的吊唁,群臣的哭灵,还以为一行人是去山水间游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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