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番外(191)
遗憾的是扶瀛又一次自作主张了。
他觉得单用自己人与死物相斗,无论是砍树还是劈石头,感觉都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得在“以石击卵”的困境里还能取胜,那方是上策。
所以他最终将目光对上了一直帮他们往来梁川与晅的乌家,景州乌家。
乌家人是知道他扶氏皇族身份的。
说来他们还因此亲近了不少。
另一个目标便是为乌家护镖的全真教随山派众人。
他和手下将分量不少的泠烛泪下到乌家成人的杯碗之中,甚至害怕不够,还点燃一些加在熏香之中。
总之万事俱备,却没想到这药不止让人精力旺盛,过了一定量还会叫人出现极度恐惧的幻觉直至理智尽失,甚至杀红了眼。
那是一场真正的混战,敌我不分。
虽然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敌人。
扶瀛心下也大骇。
但为了不将事情败露,他没有去救那些尚存一线生机的人,反而补上最后一刀。
那个侥幸逃回全真教的弟子也提前被井嵩阳逮到,硬生生落了个瘫痪在床的下场。
事已至此,扶瀛重新计划,几番思索认为这也是一个引出旧朝南都的好机会。
是以全真教拿到手的那些资料、路线,甚至乌家这些年与梁川的贸易往来账目都是他安排井嵩阳让他们找到的。
赵应恪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的。
他难得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扶瀛。
男人一如既往儒雅俊美,举手投足礼貌疏离,如古代文人父子。只是双目之间戾气偶尔难掩,还是以前那个癫狂模样。
赵应恪觉得自己大概没有想象中的冷情冷血,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这么多年扶瀛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罢。
也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十年的长战就这么猝不及防落了幕。
既然铁戈停伐,他也不想再多见血了。
他只道,“扶瀛,莫再做多余的事了。”
因为有趣又因为无趣,他默许这前朝最后的“皇帝”胡闹,对他那些伎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再有下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心软了。
事实证明,赵应恪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和他的笑一样,他的所有仁慈宽厚都只是一层伪装的外壳。
他由着洛瀛布局让天下人发现“新南都”。
他不是很确定扶瀛最终想做什么,所以干脆将赵应禛和小九都蒙在鼓里。
虽然他也有意向小九透露一些信息,但终究还是没有挑明。
而赵应禛和他早就是同盟,他甚至许诺只要三哥帮他,那他登上皇位后就会拟旨封庄王府世子为太子,且十年内不会收回北府军军符。
虽然庄王还未娶亲,但这足以证明他的诚意。
赵应禛在他说出这两个条件时仍旧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但赵应恪知道对方答应下来就足够了。
所以在他们出海之时,赵应恪是真的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个说他是“狸猫”的二皇兄。
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赵应恪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所以早在布下以五皇子之疾扳倒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局时,他就已经想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皇后拿着这个“没用”的证据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忍不住拼个鱼死网破。
不过他没给对方这个机会。
或者说对方不应该先找上三哥的。
因为自顺贵人得宠以来,他就一直在让她给皇帝下药。
那药平日微量不显,但只要遇到相冲之物就会在短时间内让人晕厥,每天虽能醒来,却神志不清,并逐渐虚弱直至死亡。
这是他托扶瀛找了这么多年,找到的最稳妥的毒。
皇后手上没有淑贵妃与外人私通的真正线索,她的话唯一的作用只能让皇帝起疑。
可是现在连皇帝也倒下了,太子名正言顺接管皇宫与朝廷。
康王设计残害五皇子赵应霁,并陷害兄长蓟王一事被揭发。
听闻此事的历元帝气急攻心,偶尔清醒时直言不要皇后前来服侍,近乎是定了发妻和嫡子的罪。
这些变故发生不过短短半月。
太子为君,宽肃宣惠。底下众臣亦心服口服,敬恪恭俭。
新一年之事都开展得有条不紊,春耕如火如荼,战后复兴亦分毫不乱。
总之一片生机。
直到魏忤带人押着扶瀛找到他,顺带附上的还有赵应禛的信。
赵应恪才总算完全明了了扶瀛的目的。
他屏退所有人,魏忤也暂时留在门外。
而那个男人在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虽然四肢关节接被卸下又接回,行走时不甚自然,但他面上倒是不显,只讥讽地笑着和赵应恪道。